“好好。”沈秋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有着那几分紧张也彻底消失了。
蒋翊说:“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我没有取笑你。”
“那你刚才的笑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觉得你可爱。”话一出口便被山风卷走大半,尾音轻轻扫过蒋翊泛红的耳尖。
原本只是要和沈秋屿斗嘴来缓解恐惧的蒋翊骤然愣了一下,说:“可、可爱——?”他的脚步也顿了一下。左脚掌的泥块借机滑出,在地面拖出道蜿蜒的痕迹。
“对,可爱。”沈秋屿轻笑着,侧头过去,想要在蒋翊的侧脸上吻一下。
可是他这张脸因为刚才那么一摔,左颧骨沾着块拇指大的泥斑,边缘还粘着几根枯草,脸上都是脏兮兮的泥土,他左右挑选了一下,也只能吻在蒋翊的耳朵上。
他亲了一下蒋翊的耳朵。温热的唇瓣触到耳轮时,蒋翊的睫毛剧烈颤动。
那抹温度透过皮肤,沿着听觉神经直往颅顶窜,惊得他肩头微微抽搐,那温热柔软的唇瓣落在耳朵上,还伴随着因呼吸而来的热气。蒋翊完全停下了脚步,转头去看沈秋屿的脸,却对上沈秋屿带着笑意的眼睛。
原本蒋翊慌乱的眼睛当中蕴出几分幽深的情绪。
沈秋屿知道他想干什么,推开蒋翊的脑袋,对他说:“太脏了,你不要亲我。”
蒋翊笑着说:“不亲,不亲。”却凑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沈秋屿的脑袋。
发梢的雨水蹭到沈秋屿脸颊,凉津津的,混着某种若有若无的香味——那是他常用的洗发水。于是两个人的心情总算彻底放松下来,也就这样安安稳稳下了山去了派出所里报案去了。
在诉说案情时,蒋翊的指尖反复摩挲着椅子边缘,留下道淡白的压痕。窗外开始下雨,雨势渐大,雨珠砸在玻璃上的声响。
蒋翊又不禁想起那苍白而又可怕的脸,面色也变得极为苍白,在给蒋翊做笔录的潘海看见他这样,让别人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先好好平静一下慢慢说。
蒋翊把带着温度的水杯拿过来,指腹蹭过杯壁上的水珠,突然想起尸体脸上残留的水珠——同样的湿润,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死亡气息,又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好像看见她长什么样子了。”
潘海点了点头说:“你朋友也这么说。”他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你等会儿和你的朋友一起去做一个画像,可不可以?”
蒋翊点了点头说:“可以。”
他从这里出去的时候,看见沈秋屿在外等候,看见他出来时,那有些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蒋翊上前去,面上带着笑容说道:“你这么担忧地看着我干什么,我看起来像是很害怕没人陪酒不行的样子吗?”说着他还抬起了手臂,挤着自己的肌肉,让自己看起来很强壮的样子。肱二头肌在衣服下鼓起又迅速瘪下去,像只漏气的皮球。
沈秋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像。”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说道:“我们走吧。”
也不管蒋翊用着怎么样的眼神在看自己,反正按照他的经验,现在的蒋翊绝对在用眼神撒娇,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搭理他比较好,因为他只会越演越烈。
两人刚跟着警察一起往另外一边走去,外面忽然有警察进来,两人都转头看去,听见那位警察说了一声:“没有找到。我们找遍整座山,还是没有找到他们说的那具尸体。”
雨幕在敞开的门外翻涌,风卷着雨珠扑进来,打湿了门口的瓷砖地面。
蒋翊听见了,说了一声:“怎么可能呢?”声音被雨声吞噬大半,尾音消散在穿堂风里,在这突然的寂静中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