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好歹看看你手下的这群人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喝西北风去吗!
可惜老大下了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埃尔讯匆匆忙忙交代完“后事”,第二天一早就跟着两只“狐狸精”跑路了。
徒留小弟们号丧似的聚在一起,继续他们吃喝玩乐的大业。
老夫妻虽然让埃尔讯得到了中城区的合法身份,但收他当儿子是万万不敢的,埃尔讯没办法,只能逢年过节回去照看一下,其他时候就在中城区打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
中城区虽然不大,可是人口比下城区还多,大部分人都有体面的生活。埃尔讯初来乍到,一身匪气就像染着血的钢刀,谁见到他都要退避三尺。
是害怕,也是歧视。
因为害怕,所以没人敢给他工作,他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五花八门的有色眼镜,那些“镜片”聚在一起,万花筒似的,映着他不熟悉的人生百态。
露希尔会住在哪,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距离埃尔讯获救已经过去了五年,当初的少男少女全都长成了大人,也许他已经认不出对方了,又或者救他这种事只是历史岁月中的一段小插曲,露希尔未必记得,也未必在意。
不过他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中城区,找人是他的一厢情愿,道谢也是。
后来,埃尔讯见到了一个比他更“独特”的人。
此人血肉之躯,满头白发,蓝色的眼睛就像埋在高原下万年不化的坚冰,看着人的眼神很冷,可说起话来却饱含“温度”,让人时常怀疑他有精神分裂。
就是这样的一名货色,收留了他这只从下城区逃来的“老鼠”。
说来也怪,明明他比自己更可疑,但如此可疑的人居然没有受到歧视——他在中城区混得很开,有不少人专程来找他办事,开的价格也很高,高到令埃尔讯咂舌。
他会以委托的形式接受任务,然后带埃尔讯四处调查,完成任务之后,会以佣金的方式向他支付酬劳。
中城区虽然不流行打架,但用“脑子”的地方颇多,这位万事屋老板就是用脑子的好手,可惜武力欠缺,偶尔遇到有人欺负他,正好需要埃尔讯壮壮声势。
就是这样一对微妙的组合,在中城区渐渐混出了名堂。
埃尔讯终于摆脱了众人的歧视——歧视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挣的钱还没有自己多,再歧视也只能憋着。他一边了解与众不同的生存之道,一边继续寻找露希尔。
也许是缘分使然,又或者埃尔讯得到了上天的垂怜,终于,在某一个没有工作,无所事事的下午,埃尔讯碰到了在街上闲逛的露希尔。
她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是埃尔讯遇见她之后想到的第一句话。她明明是一个炽热又耀眼的女孩,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现在的她却娴静又优雅地迈着步子,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是场梦,是埃尔讯一个人做的梦。
这还是一个人吗,不会中病毒了吧?
埃尔讯焦急地迈开步子,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冲动到有些疯狂。
他好像急于确认对方是不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又想当面道一声谢,他想将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奋斗告诉对方,跟她说自己变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胆小鬼了,他觉得对方理应为自己骄傲。
可是凭什么呢?对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说不定自己就和路边的小猫小狗一样,举手之劳的事,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他突然又觉得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露希尔的目光朝他看来。
对方似乎觉得他有些眼熟,眉头微蹙,迟疑了片刻,后来,她跟旁边的朋友说了句什么,自己一个人走到埃尔讯面前,温声道:
“怎么是你?”
埃尔讯左看右看,自身方圆三米以内没有其他人。
“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
埃尔讯后知后觉地瞪大双眼,老鼠见了猫似的,磕巴道:“你你你……”
露希尔越发不解,嘀嘀咕咕地说:“怎么回事,磕到中枢了吗,要不然我送你去机械厂?”
“我,你,你还记得我!”
彼时的埃尔讯并不知道露希尔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对于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认人脸算是一项基本功。他只知道以钦佩的表情“嘎嘎”乱喊,喊得露希尔连退两步,倒抽一口凉气。
“等等,你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快过来,咱先把他送医院去!”
露希尔联合她的小姐妹将早已中枢宕机的埃尔讯架到了医院,并利用自己的护士权限将他插队送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检查半晌,没查出毛病,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医术有限,大概是没救了。”
直到此时,埃尔讯终于知道了露希尔的身份——她是联康医院的一名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