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依旧不能说全,苍秾心里像在打鼓,宁愿什么都不想直接倒头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就能看到丘玄生和戚献。
岑既白和戚红都在等她下文,苍秾咽了口口水说:“玄生让喵可兽掩护我,自己被那些手抓走了!那是在幻境里,玄生不可能真的死掉的,”她望向窦东门,“对不对?”
窦东门托着下巴思索,说:“虽说是我把你们拉进幻境的,可谁知道你们会跑到瑕轩原那种危险的地方啊。谁都没试过在幻境里死掉,我也不知道死在幻境里的人会怎样。”
“还好意思说!”从幻境里出来本就憋着一肚子气,戚红一拳把窦东门打翻,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二十多年前的幻境里!”
“因为你是戚献的女儿,”窦东门捂着被她打中的右半边脸直起身子,“戚献的后事是我处理的,她一个人顾不了全家,也不希望自己的冤屈无法大白于天下。”她直白地跟戚红对视,慢腾腾地说,“她离开前和我做了一个约定。”
岑既白心直口快,第一个问:“什么约定?”
“当戚氏与窦氏的后人先后触碰这份卷宗,以那段过去作为背景的幻境就会启动。”窦东门亮出卷轴,说,“我娘与戚献是八拜之交,瑕轩原之后她一蹶不振,我却没有。这下你们都了解了戚家的冤屈,也算全了戚献的心愿。”
被这个人设计落入危机四伏的幻境里,即便是成功脱身的岑既白也仍旧不太信她的话:“你有这么伟大?”
“怪不得万小姐要打死你,换成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窦东门白她一眼,抬手扯掉脸上斗地主时粘上的纸条,毅然决然道,“这些年万宝财和苗琛风在甲鲸城呼风唤雨的时日够多了,我不想看她们再在我娘的地盘上撒野。”
“可是你让我们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苍秾捂住脑袋,恨不得整个人缩进墙里,“若是丛芸队长她们问起,我要怎么回答?玄生为了救我把喵可兽让出来,自己被抓走了?若是在现实我还可以去东溟会救人,但幻境里要从何找起?”
从没见苍秾怕成这样,岑既白也不知当时的瑕轩原是个什么情况,只好拽住直哆嗦的苍秾说:“不止你一个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我告诉你,忆筠死了。知道是谁杀了她吗?”
苍秾茫然地摇头,岑既白道:“不知道就好。”她说着,回过头看向戚红,“不管怎么说,她是以神农庄的名义杀死忆筠的。如果你要怨神农庄,我没意见。”
戚红定定地看了她一阵,说:“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是啊,说到底神农庄也是被人利用的,这原本就是阴山帮和贵刀堂针对阔涯馆的行动。”窦东门握住卷宗,平静地说,“戚献死后甲鲸城乱成一团,我娘也深受打击想就此认命,但我和龙队长都觉得有些事不能随便忘掉。”
“你不用替神农庄开脱,我心里有数。”戚红握紧拳头,抓过窦东门问,“我就只问你一件事,万宝财如今在哪里?等玄生醒来,我们就去端了阴山帮和贵刀堂的老巢。”
“玄生……”岑既白踟躇,“她还会醒过来吗?”
“竹简在我手里,你们知道玄生从来不离开她的竹简的,如果竹简不见了玄生肯定会找,”苍秾抓起落在身上的竹简,滔滔不绝地猜测,“上回在潼泷她的竹简被东溟会抢走了,这次没有被抢走。玄生为什么不来找我要竹简?”
她这副样子着实吓人,岑既白不禁动起脑来:“你看见玄生被东溟会的手抓走了?她是怎么被抓走的?”
“不知道,”苍秾不想回忆,她挪动着往后躲了几寸,犹犹豫豫地说,“队长把玄生托付给我,但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东溟会的手抓走了,”她说到这里,又窜起来抓住戚红的肩膀,“还有献姐和仇帮主,是东溟会把她们抓走了!”
“大姐,你先别这样。”戚红被她这反应吓个半死,按住苍秾说,“只要玄生没被捏成纸片,就有机会活下来。”
“是啊,你别放弃希望,”岑既白鼓舞道,“你看,她的竹简还在你手里,等她恢复过来就会找你取竹简的。”
“真的吗,你们没骗我?”苍秾将信将疑地松开抓着戚红的手,她跌坐回床铺上,不慎磕到口袋里藏着的东西,苍秾立即问,“我今天说了多少个字?有没有超过一百?”
岑既白被她问住:“我怎么知道,谁会特意记这个?”
苍秾从口袋里摸出辰光佩握在手里,嘴里念叨道:“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
她抖着手一口气背了一长段,还好没像梦里那样呕出血来,苍秾像是发现了什么至理真知似的,捧着辰光佩对岑既白和戚红大笑起来:“没错,玄生没有死!辰光佩还在起作用,它是玄生的分身,玄生一定没有消失!”
看着她背起课文,岑既白心里发毛,唯恐苍秾被这次的幻境吓得得失心疯:“我知道。所以说呢?”
“玄生没死,她还活着!”苍秾欢天喜地地握着辰光佩牵住岑既白的手,抓住救命稻草般说,“都是东溟会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我们决不能放过那群翻花绳的乌合之众。”
“嗯,万宝财既然和东溟会联手对付我娘,必然知道东溟会的线索。”戚红顿时生龙活虎地跳起来,挥舞着拳头说,“还有阴山帮,我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说得对,打败了东溟会玄生说不定就会回来了,”这两人铁了心要报仇,岑既白强颜欢笑,转头对窦东门扬扬下巴,“喂窦地主,那个该死的万宝财住在哪里?”
“不错,我就知道你们是有血性的。”只听一声弦响,窗外陡然刺进一支利箭,窦东门飞速出手将那支冷箭握住,“你们得罪了她的女儿,就不用费心去找。”
外头有人一刀捅破窗户纸,窦东门道:“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