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觉得嫁人有什么好处,可四哥儿的状况,除了嫁人,也没什么别的好法子。
不过若遇不着合适的,他不会硬劝。
冯奶奶止住眼泪,又歇了一会儿便走了。
她走后没多久,祁胜骑着驴回来。
果不其然,没追到人。
“我们一直追到河边,跟人打探,有人说看见陈二一早就坐船走了。”祁胜一边洗手一边说,“两个姓陈的汉子坐船去追,我们其他人回来了。”
许见秋点了一把火,塞进炉膛里热包子,又想起了陈家那两个小孩。
但愿陈二没有跑远吧。
可:“找回来也不一定是幸事,他不愿意管弟弟妹妹,强行让他回家,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祁胜:“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要是不回来,更没人管那两个小孩。”
左右都难,许见秋又深深叹了口气。
“陈家的事与我们无干。”祁胜洗干净手,注意到夫郎的情绪,用大拇指揉了揉他的眉心。
许见秋看向自家汉子,又想到冯四哥的爹,忽然问道:“你喜欢哥儿吗。”
“我喜欢姑娘还是哥儿,难道你不知道?”祁胜挑了挑眉,反问。
许见秋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指孩子,你喜欢哥儿吗?”
“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
“一个哥儿或许你不介意,可若我生的都是哥儿呢?”
祁胜顿时笑了:“都还没有圆房,你就想着要生几个孩子了?”
许见秋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我认真问你呢,你好好回答。”
“还是那句话,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祁胜顿了顿,半玩笑半认真道,“再者,我敢介意吗,一句话没回答好你就要踢我,若是介意你生的孩子,你岂不是要谋杀亲夫。”
“也对。”许见秋豁然开朗,“若你介意,我就换个相公。”
或者自己带孩子。
自己带孩子得有钱。
还是得挣钱。
自己有钱才能腰杆直。
想通关窍,许见秋又不忧愁了,只盼着时间快快过去,早点开春,他好早点买羊崽回来养。
*
枯黄的树叶倔强地挂在树梢,纵使霜欺雨打,不肯落下。
许见秋割驴草回来,恰好看见村长从冯家离开。
陈二没被追回来,距离他逃走那日,已经过去七天了。
这次村长来冯家,估计是为赔偿的事。
去冯家一问,果然如此。
“村长说陈家的宅子可以抵给我们,抵五两银子,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等那三个人出来不一定会出什么变故,我就同意了,打算明天搬过去。”
陈家的房子比冯家好。
陈家的地暂且由本家亲戚代种,两个小孩也由本家亲戚先养着。
“这样也挺好,左右问题都解决了。”
“是啊。”冯四哥反正很高兴,“陈家的房子,爷爷奶奶说写我的名字,等以后我攒点钱,也想像你们似的盖个院子,养几只鸡。”
许见秋道:“那再好不过。”
想到冯奶奶说的事情,又似不经意般提起:“陈家房子大些,若你成了亲,再多一个人也住得下。”
提到“成亲”二字,冯四哥的笑容立时散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还不想成亲。”
“可以提前留意,免得想成亲时,太过仓促。”许见秋建议道。
冯四哥依然道“再说吧”。
—
回家喂饱驴,许见秋夫夫二人套好驴车,把这几天收的干菜装上,出发前去镇上。
路上,许见秋打算买点果干。
正好看见一家新铺子开业,门口木牌上写着全场点心买十赠三。
这么大优惠力度,他几乎不假思索和祁胜便进去了。
——驴车由铺子伙计看着,不会丢。
由于优惠力度大,小小的点心铺子里挤满了人,热闹无比。
伙计一个个给拿货、称量、找钱,还得防着有人浑水摸鱼,忙得不可开交。
如今天气渐冷,也不怕坏得快,好不容易赶上便宜时候,许见秋拿了三包绿豆糕,两包桂花糕,三包酥糖。
见铺子里也卖糖和盐,又称了两斤糖五斤盐。
结果付钱时被告知,糖、盐不在买十赠三的范围内。
“我们木牌上写清楚了,点心买十赠三,不过刚开业,我们糖盐也比别家铺子便宜几文钱,您买了也不亏。”年轻老板解释。
他报的价格确实比市价便宜,又已经拿了,许见秋便没放回去,一起结了账。
糖盐一共二百八十五文,点心只算两包酥糖一包绿豆糕的钱,其它算赠送,一百六十文,总共四百四十五文。
许见秋数钱时,老板看着他身边的汉子,忽然开口:“这位兄弟,你是不是买过我的酥糖来着,当时我在路边摆摊。”
祁胜点头:“是买过一回。”
看见这年轻老板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那日他去罗术家找活儿,买了画笔回家的路上,遇见摊贩卖酥糖,那摊贩就是此刻的年轻老板。
他当时以为摊贩家境贫寒不得已摆摊,如今看来,那日只是意外罢了。
年轻老板咧嘴一笑:“真有缘分,那是我唯一一次摆摊,你是唯一一个买我糖的,今日我开业,你竟又来了。”
他从柜上拿过一包山楂糕,约摸有半斤重:“感谢你那日买我的糖,这是本店的山楂糕,也很好吃,你和你夫郎拿回家尝尝吧。”
见祁胜和夫郎对视一眼,老板怕他们不收,又说:“就当给我个面子。”
后面还有许多人等着结账,他们不好一直在这里堵着,既是老板真心想给,二人便收下了,说了几句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