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要学画画,祁胜没有不应的道理。
他当即就把笔墨纸砚拿出来,让夫郎先练习对笔的把控。
“笔墨太贵,先用沙盘吧,等我练得差不多了,再用纸。”许见秋盘算着积蓄,有些舍不得。
祁胜道:“用沙盘和在纸上触感不同,画画不是学认字,不能有分毫之差,用纸才能有手感。”
许见秋没有学过画画,被他唬住,拿起了笔:“好吧,我直接用笔。”
但他仍舍不得纸墨,便想了个法子。
他蘸水练习,这样不仅不用废墨,还能把纸张晒干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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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打好的当天,所有人的工钱结清,许见秋二人又去了一趟镇上。
他们把原先从罗术那里拿的画和纸还了回去,因为如今祁胜手伤,必然无法如期交稿。
罗术早就听说了他伤手的缘由,这种事属于外力,遂表示理解,且勉励他好好读书,务必一次通过。
从罗术处离开后,二人打算在镇上闲逛一会儿。
——因为手伤,他们是坐驴车来的。还了罗术东西,此刻身上就没有赘余了,正好适合逛街。
“有一条卖花鸟鱼虫的巷子。”许见秋心情莫名地好,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去那里逛逛吧。”
“行。”祁胜没有意见。
花鸟巷离得有点远,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巷子不长,但一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与其它街道的不同。即便是十一月的气候,两侧仍是绿意盎然、花团锦簇,鸟鸣清脆。
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心情都变好了。
但许见秋并不打算买,他们家如今没有闲钱,还不到享受兴趣的时候。
他就是看个热闹和稀奇。
走到一家卖鹦鹉的店门口,看见店主正跟一员外打扮的中年汉子展示鹦鹉的口语功能,许见秋便停下来看。
鸟会说人话,他虽然从旁人口中听说过这件事,可现实中看见,还是觉得惊奇。
员外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触鹦鹉,老神在在地听了几句漂亮话,伸手捏着鸟嘴看了看,又掀开翅膀,这才开始跟店长讲价。
许见秋也爱看别人讲价,一来一往的,很有意思。
看着看着,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好似重物落地。
紧接着,鹦鹉店隔壁传来凶厉男声。
“我送你那么多东西,你一句断绝往来就想了断,世上哪有这种便宜事!”
许见秋下意识往声源方向看,就看见一个装着花的小花盆被扔出门,重重摔碎,带翻了好几盆花。
“赵大!你敢砸我家的店!信不信我报官抓你!”应当是哥儿的声音。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厢吵起来,员外都不讲价了,直接给了银子,提着鸟笼往隔壁走。
往来行人迅速聚集成群,许见秋二人占了个好位置,祁胜长得高又年轻,也没人敢挤他。
门内有三个人,一个汉子一个哥儿一个老夫郎,很明显,老夫郎不是主角。
许见秋目光落在那汉子脸上,发现竟是自己认识的人,是赵春儿的大哥赵宏。
赵宏怒视面前的哥儿:“崔雨,我对你那么好,你竟敢抛弃我,还有没有良心。”
“郎君休要血口喷人污我名声,你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只不过来买过几盆花,怎么还缠上我了。”崔雨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赵宏道:“你才是血口喷人,我每回来买花都送你东西,你敢说银簪子和胭脂你没收?”
“没收,从没见过。”崔雨当场否认。
“你……”赵宏气得浑身颤抖,“春月阁买的胭脂,银铺里买的簪子,一定在你家里放着,我要去搜!”
崔雨冷笑道:“打听了点消息就想搜我的闺房,你算个什么东西!胭脂和簪子都有,但那都是我自己买的。”
说罢,崔雨往外赶人。
赵宏哪里肯走,又举起花盆就砸。
“小心。”一个花盆几乎砸在脚下,许见秋被祁胜拉着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免于受伤。
也是这会儿,赵宏才看见他。
赵宏停了一瞬,紧接着继续砸店。
许见秋退远了些,但并没有走。
明显是一场热闹,没有不看的道理。
赵宏砸店,崔雨作为未婚哥儿,不敢拉扯汉子,于是就拿起空花坛往赵宏身上砸。
拿的是个小的,可花坛沉重,一下就把赵宏砸熄声了。
他红着眼不可置信看向哥儿。
“怎么,你也想砸我不成?找上门纠缠,砸店,还想学你弟弟杀人?!”崔雨瞪着汉子。
“雨哥儿。”怕赵宏真的发怒伤人,老夫郎悄悄扯了一下崔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