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贝跪在冰面上,上半身探出,两根冰凉的手指仅以一点指腹按在他的喉结上,慢慢往下,在他的蝶骨窝里轻轻打转。
就在他以为海贝因此对他的敌意有所降低的时候,海贝变指为掌,大开的虎口骤然朝内加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身上有股什么味道?”海贝探究地凑过来,嘴中尖锐的牙齿蠢蠢欲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来将他撕咬得血肉模糊……
可奇怪的是,他看到这样威胁自己性命的场景,已经丝毫不觉畏惧,反而神奇的产生想要为海贝抚平痛苦的慈怜。
大海的孩子啊,让我来赐你回归安宁的权利……
手背上的蓝色纹路亮起,一把由纯粹能量凝聚而成的白金钥匙出现在他指边。
“嗡嗡嗡——”白金钥匙周边的空间出现奇异的水波纹。
余元杰扣拢三指握住它,流光之匙立刻变幻了形态,拉长成一柄璀璨夺目的剑的模样。
触碰到长剑的那一刻,他仿佛通晓了这世上的一切真理,真理牵引他作出动作,踩在薄冰上的鞋跟轻轻朝后退一步,他将左手背在身后,像一个中世纪的贵族绅士在宴会上邀请舞伴那样微微俯身,右手无师自通地以一个极度优雅的姿势甩了一个剑花,剑锋回挑,热刀切黄油那样,径直洞穿了海贝的心脏,然后缓慢拔出——
“嗤噗——”
流光长剑仿佛自带时间静止的魔法,带领他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了整套动作,总用时不超过0.05秒。
【技能已存入buff库:白金之匙】
【内容物搭载中……进度:10%】
“咳!咳咳、咳咳咳!!”等时停结束的海贝反应过来,喉管里已经被胸腔内部反上来的血水堵塞。
“……你,做了什么?!”海贝气得面目狰狞,用手背在嘴边潦草地揩血。
“我受到祝福,某位存在将谴责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方才的蓝光在他刺穿海贝心脏过后就随那把流光之匙一同消失了,他尝试像任何一个陆兽调动尾巴那样重新去调动他的一部分纹路,试图取得海贝的信任:“相对的,我也不再伤害你。嘿,你相信我,我刚刚才跟祂保证过的。”
“……这怎么可能。”
海贝苍白的嘴唇上沾满奇异的蓝血,妖艳却又脆弱。
“幽母赐福给一个陆兽?凭什么。”
她的情绪堆积到一个点,终于崩溃了,咳着鲜血,眼泪夺眶而出。
“我曾经那样虔诚地祈求……”海贝抱着怀里的珍珠,泣不成声。
两弯冰蓝色的眉毛痛苦地对皱,她哽咽着抽着气摇头。
“……可无论我怎么做,都始终不曾得到过回应。”
海贝沾满血污的手一下下抚摸珍珠稚嫩的脸庞。
红光泛起,那些陆兽的鲜血竟然缓缓渗透进了珍珠的皮肤——或者说,它们是被珍珠所吸收了——珍珠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没有哪个陆兽能这样,通过吸收别兽干净的血液,来修复自身污染。
余元杰忽觉哪怕背完陆兽课堂的记载,自己对水生的了解也还是太少。
几滴血水下流,滑到珍珠被立领遮挡的脖颈间——
他看见珍珠一小片衣领下的皮肤是无机物一般的杂乱碳酸钙。
余元杰顿时了然,这只幼崽的污染等级已经到达中晚期,钙质化的内脏没法接触岸上与水中截然不同的空气太久,所以才会佩戴防护面罩。
其实对海贝来讲,无论她怎样选择,似乎都没有生路。
水中的生存环境并不平和,危险环伺,她携幼崽一同登陆恐是惧怕自己撇下幼崽独自上岸后,珍珠会被其他水生发现。然而一旦登陆失败,珍珠跟着她,也是死路一条,哪怕能力可利用,陆兽也不会放任一个会吸血的隐患不管。
“抱歉,女士,我救不了你。”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兑现跟幽洸的承诺。
“为什么祂会主动帮你……”
“你,凭什么!!”海贝发了狂,不顾血液被斥喊的气压挤压流得更多,恨恨指着他声嘶力竭的同时,一枚电池大小的硬质尖锥在她身旁凭空而生,尖头瞬时过载能量以极高的频振抖动着朝下,蓄力完成的下一秒就立即向他爆射而来,每飞0.1秒就在周围衍生2-3个伴生尖锥,成扇形合围之势朝他袭来。它们的速度之快,肉眼只可捕捉分裂的残影。
嗖!
余元杰赶紧躲开,不料有几枚尖锥落地后并未消失。
它们以一个非常小的锐角角度从冰面弹跳起来,分裂伴生物,再度攻击。
照理说海贝的力量经过冲突科的压制和消耗早应该油灯枯尽,此刻却因为被激怒而回光返照似的异能爆发,许多尖锥临到他身边才横空出现。
余元杰躲过大半如子弹般破空穿梭的飞行物,还是抵不过有好几枚尖锥带着厉啸贴面而过,伴生物像钢铁锥进土豆泥那样打进他的体内。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幽洸,幽洸!
他一边拔掉扎进自己血肉里的尖锥,一边在心底呼唤神秘存在的真名。
……
……
幽洸好似去别的地方逛了,对他的呼唤不予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