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很快消失在驻扎点的营帐内。
“喂,你们……慢点啊。”
岳廷义站在原地,手里捧着夏新掉落的装备,又开始弯腰捡裕野遗落的装备。
“队长,那我也先出去咯?”胡丰瑞指指一路捡到营帐口的短吻鳄,又指指自己。
“嗯,”祂朝左微微歪头,“祝你们玩得开心。”
往后搭垂的一双兔耳和一条缓慢挥动的鳄尾都渐渐消失在祂的视线中。
“……”
余元杰是最后一个走出驻扎营的。
羊女士果然将祂单独留下来问话。
戴着白色皮手套的两只手A字型支在下巴底下,祂的新教官冷眼睨过来,目光深邃:
“……关于讯鹿小队于12月24提交的战利品,我想你一定有话要说?”
“……我不确定,”祂的笑意不达眼底,“让我想想……”
祂温声说:“……至少,我可以知道是哪方面出现问题了吗?女士。”
“……呵。”那双锐目紧攫住祂,领带遮盖的喉咙下方兀自蹿出一声冷哼。
“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沓报告书被一页页翻开,标红的小字批注密密麻麻。
“生物信息研究院在接收我们运送过去的‘蔚蓝主教’的大脑的15个工作日过后,出具了几份报告书,你想看看吗?”
“……”祂没说话,而是接在手,沉默地翻阅起来。
“目标大脑的额叶、海马、小脑、和基底神经节,甚至杏仁核——仅负责情绪记忆形成的组织都遭到精准的点对点针对性破坏,总计148处。研究院使用受损大脑复原出的记忆,恰好没有雪国列车那场战役相关的任何信息。”
“……”祂看完最后一页,把报告书叠好,轻轻放回桌上。
“女士,我不懂。”祂眼睫微抬,与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横瞳相对视。
“依照报告书所言,我们小队提供的战利品解剖出的机密信息颇多,缺失的那点记忆在这面前显然无足挂齿。”
“……”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
“哈,”对方先是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勾唇一笑。“我无意探究你的秘密。要知道胜者无需提供理由——那是输家用来逃脱惩罚的依据。”
言下之意,杨岩愿意提供帮助,隐瞒这部分“小小”异常——只需要祂保持胜利。
“水生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四区沿海地区均出现症状相似的劣化‘溺尸’;小小一个污染者竟能从东拾肆沿海入侵到东区的中部,东伍湖心汀,陆生的内部也出了叛徒。”
研究院报告书被她拿起来,一页页放进碎纸机里。
“我有预感,水陆即将开战,我们的战力却出现了断层。”
她是指诸如调查部37届往后的38、39届都无一兽幸免于难,其它院校和部门也都大抵如此。
“……所以,”凝重的琥珀般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不做二不休的决绝。“我不问你有什么底牌。”
“不管你有什么办法,能赢,我就能保你。”
“……”祂的笑容中这才有两分真情实意,“幸不辱命。”
随着最后一页纸被绞碎,那份异常报告书彻底化为乌有。
特制军靴的铁蹄围绕在祂身边铿锵。“对了,订婚戒指怎么样?你的伴侣喜欢吗?”
问询时,她神色自若,看不出忽然关心此事的缘由。
祂决定按兵不动,顺着对方的话头来:“应当是喜欢的,女士,承蒙你的关照。”
一想到侑也,祂的目光就变得温柔起来,心中盛满喜悦。
早在确认自己对侑也的心意时,他就想在跨年夜这个富有浪漫意义的时刻赠送侑也一枚戒指。
然而走流程需要漫长的等待时间,是羊女士帮他优先申请到补助。
对此,他依旧心怀感激。
杨岩微微颔首,“那就可以提前跟你讲讲下一步你该做的了。”
独处的时候,羊女士颇具耐心,声音带有岁月沉淀而来的稳重。
“女士,请说。”祂对陆生的制度感到好奇。
“如果确定要结婚,记得先带他来登记。”
“……”祂顿了顿,“女士,可否告知我原因?”
“当然。”特制军靴的铁蹄继续铿锵,行到营帐口边,背对帐外风光,缓缓开口:
“陆高院重视每一位兽材——以及他们背后的家庭。”
说话时,杨岩注视前方。她背后帐外的阳光暗淡,防水布洒下阴影。
“家庭是陆兽行为准则的第一位和高于律法的一切,我们不希望有兽因为家庭而前途断送。”
“所以你们需要……背景审查?”祂逐渐明白“带他来登记”这五个字背后所隐藏的深意。
“一切皆是为了陆兽。”巨大的盘羊角有一只从防水布洒下的阴影中缓缓踱出来,对向祂。
“……一切皆是为了陆兽。”祂抿了抿唇,微敛的眼睫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