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缪赛勒斯被重重摔在甲板上，剧烈的撞击让他一时间有些眩晕。

“明焕？”

缪赛勒斯疼得龇牙咧嘴，在心里咒骂所有鱼竿要带铁钩的疯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钩弯毫无疑问地透穿他的半个背部。

接下来的每一个行动，缪赛勒斯都必须谨慎——

巨大的铁尖深入他的第一背鳍、带着鲜血穿出来。

稍有不慎，动作幅度若是过大，扯断了他的第一背鳍，那么他的思想压强或许就会超过他所能承受的极限阀值，进入到奇异畸变的过程中。

尽管他可以通过舍弃身体的更多部分来加速从1级病灶到2级病灶的时间——身体是承载压强的重要依靠，身体体积越小，每部分所需承载的压强就越大——从而获得异能，但那无疑是在舍命相搏：

一旦进入到2级，内脏就开始溶化，什么时候进入到3级全看他还剩多少“本钱”。

不到万不得已，缪赛勒斯不会选择跟陆兽同归于尽。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疼痛使他痉挛、抽搐。

他努力睁着眼睛以确保自己不会昏迷，大口喘着气。

“……喂，”缪赛勒斯反手盲拔插在他背里的铁钩，两排咬合的鲨鱼牙扯出一道笑：

“你敢捕捞未来的深海执行官总长，是已经做好被他撕成碎肉的准备了吧？”

竖瞳成线，缪赛勒斯的攻击在下一个0.1秒就到达目标身上。

“喀拉。”

右边肩胛骨连带右手一起断裂的声音。

蒋明焕闷哼，垂头捂着空荡荡的右边胳膊摇摇晃晃，缪赛勒斯却不觉得有多轻松。

相反，他还有些惊讶。

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还能闪避他的攻击？

天方夜谭。

眼镜被推动的声音响起，蒋明焕与他的目光相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修长劲瘦的手指上移，蒋明焕摘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又松开两边袖口的扣子，把袖子挽上去。“但不管你有何等的身份……”蒋明焕嘴角也挂上微笑。

“只要你的种族还是‘黄金大白鲨’，就永远不可能赢我。”

水面上腥血漂流，碎鳞和断枝以甲板为中心向外扩开。

“呼，呼——”

缪赛勒斯眼前发黑，剧烈运动扯动伤口加速了他的失血，两边竟是不分伯仲。

他发誓自己已经尽力了。

他状态调整迅速，却仍旧不敌。

将败之时，他想起自己曾在沉睡仓接受过的、来自申大佬的“爱”的教育指导和训练经验，终于得以杀出一条血路。

可……

缪赛勒斯看向眼前节节败退，用仅剩的那只左手撑在左膝上方的对手，面色凝重。

“太好了，你认识他？”蒋明焕费劲地喘着粗气，说。

对方虽然无法避免受伤，但总能提前规避他的杀招。

哪怕这个蒋明焕真的体力废柴——才打两个小时就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缪赛勒斯也不能轻视。

他似乎捕捉到不详的兆头——“什么，你说我认识谁？”

哧——

针尖扎入皮肤，一股冰凉的液体急速推入他体内。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头脑发沉，瘫倒在甲板上。

蒋明焕刻意负伤，就是为了能距离缪赛勒斯足够近……

然后一击定胜负。

额间的冷汗涔涔，他的脸贴在甲板上，也因此看清这“甲板”的与众不同来。

承载他的哪里是甲板？分明是一只由植物的根系相互交错形成的漂浮的船。

怪不得蒋明焕可以瞬时躲避他的攻击——船上的每一个位点都是蒋明焕本身。

他的脚底无缝连接整只船。

——只要他想，他可以“瞬移”到甲板上的任何位置。

蒋明焕仅剩的那只左手扭曲变形，化作丛丛根茎卷缠他。

把他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一动也不能动，彻底失去反抗的机会。

身下哗哗作响。

蒋明焕迈腿，根系竟直接插在水底，就好像踩高跷那般，逆着水波往回走。

几分钟后，充当高跷的根系散去。

一双哑光的棕色皮鞋出现在岸边，强有力地踩在细沙上。

浸湿的西裤裤脚不断滴水，流到被长筒西袜所包裹、线条突出的脚踝上。

缪赛勒斯看到越来越近的陆地，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蒋明焕拖着他，一步步带回实验室。

——一个充满消毒水和尖叫的地方，门口挂着时亮时不亮的绿色“生物信息研究院”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