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家山庄占地面积辽阔，地势平坦，四处都是修剪得整齐的挺拔绿植和草坪，故而哪怕已经过去十分钟，只需把视线放远一点，祂还是很容易就能找见侑也的方位——他正在兽群里和裕家的管家聊天，手中随意端了一杯红酒。

余元杰不远不近地跟着。

【幽洸：我感觉到他身边也有‘我’。不知道他那边的‘我’会不会有所察觉】

“呀。”看来……越是探索，自己男友身上的秘密就越多呢？

祂轻轻感慨，往侑也的方向眯了眯眼。

侑也不是会跟祂主动坦白的类型。

直白地、或是委婉地询问，也有极大的、被侑也遮掩过去的可能性——侑也更加年长，将做过和没做过、真实和不真实的事情混淆在一起说的蒙太奇答法，侑也极大概率是有所掌握的。

也因此，祂决定自己亲眼见证。

那头。

穿过各式建筑和小路，申侑也步履如常，跟着管家来到裕家的军械库。

余元杰在心中估算大致的距离，只跟到一半就停下了。

“申先生，裕先生特意嘱咐我带您来此处挑选。这些都是他的私藏。”

“嗯。”申侑也的喉头滚动一下，忽略钉板上罗列整齐、供他任选的各种战术装备、枪械和载具钥匙，从漆得黑亮的长桌上拾起一枚极其逼真的仿生鳍，慢悠悠脱了风衣。

“非礼勿视？”他把自己内层衣物的衣角捻起来，示意。

“啊，非常抱歉。”管家将右手掌置于胸前，垂首，道了声歉，转身离开。

余元杰把头缩回去一点。

【幽洸：差点以为他在说我们】

“你也不许看。”

余元杰侧身立于军械库对面的门后，在心里说。

“嘶……”

前方，侑也忽然的抽气声吸引了祂的全部注意。

余元杰微愕。

这是祂头一次真正瞧见侑也脱干净上半身的衣物，脊背光裸。

狰狞的肉红色长疤从他肩胛骨中央偏上的位置开始，一路畅通无阻地向下俯冲，直到腰心的位置才停止。腰间伸出鳍缝的第二背鳍也很明显受过伤，鳍片上的金灰色斑驳。

侑也背对着祂，把手臂绕到背后去摸索那条深疤，将那枚仿生第一背鳍贴了上去。

“嘶……”

他闭目抽气，略微仰着下巴，冷汗涔涔地忍耐密布于仿生鳍边缘的一次性神经单位电子晶元与血肉融合的过程。

它生出一条条带有无数分叉的半透明细丝扎进他皮肤里，很疼。

申侑也查阅地图，和一系列详细的相关资料。

赏月宴在东叁区山区，他的目标在东叁区内海的远水域谈生意，飞驰的游艇上却没有一个陆兽保镖，而是一帮全副武装的水生。

申侑也抬腕，看表。

嗯……算算时间，还有空踩着赏月宴结束的点买个伴手礼回来送给小同学，然后一起回家。

真不错。

他一丝不苟地穿好原先的衣服，仰头，又缓缓叹了口气。

“……一起回家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情感观念淡薄的独行侠开始变得牵挂除自己本身之外的其他生物。

——跟陆兽呆久了，他连观念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