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回身恶狠狠地盯着安纪,语气沉郁,“你们故意带着他来找我的?”
安纪被他突然阴冷下来的脸吓了一跳,“医师认识我师父?”
“装什么?你要不是知道我们认识,怎么会特意来找我?”
安纪急着分辩,“我是看您上次给了我七草荷露丹,我想着能做出这种药的人,肯定不简单,我师父他性命危在旦夕,所以才来一试。”
江深嘴上虽是满是戾气,脚步却往里挪了挪,朝榻上那人扬了扬下巴,“他怎么成你师父了?”
宁叙插话道:“偶然碰到,古由医师觉得她是个可塑之才,才收为徒弟的。”
江深斜眼瞥了榻上的人,哼道:“古由?他叫古由?”
“是,请江医师给看看吧。”
安纪见江深还没有跨门而出的意思,想是已经改了主意。她便将她解药用的药材、古由服药后的症状告诉江深,请江深尽快施针开方。
江深只“哦”了一声,将众人都赶出去。安纪不愿在外面等,说道:“我留下来帮……”
“帮什么帮!”江深一声大呵,“都给我滚到屋外去。”
白头翁是最会看眼色的,帮江深拿来各种医药物什,又将安纪推至屋外,回身朝江深虔诚地鞠了一躬,双手伸直向前,说了句,“爷爷,您请。”便麻利地退身出来,将门关上了。
苏栖早已收起刚才眼泛泪花的模样,安慰道:“安姑娘,你不用担心。爷爷这是要治的意思,只要他出手,我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是啊是啊,”白头翁附和着点点头,“爷爷他很厉害的。”
苏栖朝白头翁扔了个眼神,“白头翁,把你的吃食拿出来点,招待客人。”
白头翁翘起嘴巴,略略思索,走回自己房间去找些糕点零食。苏栖也起身走到屋外准备茶水。
安纪感受到手上一热,是宁叙的手覆了上来,永远是那样温暖安心。
她挤出笑容,凑近问道:“你先前知道他们认识?”
宁叙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有把握,江医师看一眼就愿意救师父呢?”
宁叙道:“赌一把的,我见到他房里书页还有药臼上都棵有弗游草,便赌一把他们有旧事。”他笑了一下,“还好,赌对了。”
弗游草……原来如此。
当时宁叙确认古由身份的时候,也是凭着一个小药膏上的弗游草图案。没想到,这一株小小的药草,竟然成了救古由的关键之物。
白头翁拿着吃食出来,见安纪和宁叙这样亲密,忍不住开口问道:“安纪,上次来的家里人不是他呀。”
安纪抽回手,解释道:“上次那个是我的朋友,今日这个,是我的夫君。”
白头翁歪头道:“你有两个夫君?”
“……”安纪不知是哭是笑,白头翁这样的年纪,都不知如何能解释得清楚,“不是,我只有一个。”
苏栖从外面走来,叉腰教训道:“白头翁,你每天少关心点这些芝麻蒜皮的事儿,多看看书,省得每天被爷爷骂。”
白头翁朝她半个鬼脸,哼了一声,坐下来将自己拿出的糕点往嘴里塞。
提到邢凌,安纪想起上次苏栖向他们二人剖白的心意,问道:“苏姑娘,你今日下山是去做什么?”
苏栖捏起荷包,道:“下山打一把短剑,”她瞥了眼大快朵颐的白头翁,一脸嫌弃,“平白无故收人一把剑,总要找个由头还回去的。”
“他送给我的,你非得这么上心。”白头翁头也不抬,趁机又往嘴里扔了几块糕点,“我看你就是另有目的,找理由溜出山玩吧。”
苏栖将他拿出的吃食往自己怀里一扯,笑眯眯朝安纪道:“安姑娘吃些吧,”又瞪了白头翁一眼,“不然全进了这小子的肚子。”
宁叙接过她递来的糕点时,开口道:“上次天雾山遇险一事,还没正式感谢过二位,今日又来叨扰,实在觉得抱歉。若有机会,二位下山可以来找我和小纪。”
“真的吗?”白头翁眼睛一亮,“我好久都没下山了,好想出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宁叙微微点头,“你们一直都待在山里吗?”
“也不是,”白头翁有些不平,指着苏栖道:“她可以下山,爷爷说她已经到了可以保护自己的年纪。但她每次都不带我!”
苏栖拍回他的手,“你自己多难管不知道吗?我要带你一起出去,就只剩我一个人能回来了。”
安纪道:“对了,苏姑娘,之前都没机会问,你们三人并无血缘关系,那是怎么聚到这里的呀?”
苏栖解释道:“之前的事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爷爷捡到了我,我和他一起捡到了白头翁。爷爷他不愿意在城里住,嫌吵嫌烦,就带着我们换了几个山头,最终在这儿住下来了。”
宁叙问道:“苏姑娘的家人呢?”
苏栖平静道:“死了,好像是场火灾吧,我也不记得了。反正爷爷捡到我的时候,我就是一个人。”
她话锋一转,“不过跟爷爷生活在一起,也挺有意思的,也是个家。”
安纪问道:“我瞧着江医师只想隐居研究医药,怎么苏姑娘愿意出世参加医考呢?”
苏栖又拿了块糕点,嚼完才道:“虽然爷爷教了我很多道理,但我还是觉得,若有一身医术,就不该困在深山里,还是得落在救人上,爷爷虽然不认同,但也没强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