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嚎啕大哭,刘今钰却不理会,叫人将他捆绑。
那大户抱住刘今钰大腿,“好汉!大王!小人真没有五百两!大王,四百两!小人给四百两!小人真只有四百两!”
刘今钰冷哼一声,“算你走运,速速拿来,饶你一命!”
那大户如蒙大赦,连忙吩咐下人去搬银子,刘今钰清点后让两人抬出宅院,那大户躬着身子礼送他们出来。
刚出门,便有一人对刘今钰轻声说了什么。
她眉头蹙起,却没有犹豫,“带上银子,走!”
那大户看着刘今钰等人迅速离开,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好在是走了,他保住了性命。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他安慰着自己。
正要关门,他却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喊叫声。他不敢去一探究竟,便逼着一个小厮去。
那小厮苦着脸去了,他却听清了那喊声在喊什么。
“小贼休逃!”
他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怎不早来半刻!我的银子啊!”
官兵仍旧来晚了,但此次来的却不止王省,还有武冈州同知徐芬和武冈守备高维崧。
眼见着“龙宫岩匪”逃入丘陵中,高维崧甚气愤,“王把总,若非你方才太急,岂会暴露行踪,惊走那贼匪哨探!”
王省连声告罪,心里却庆幸大同社的保家队队员确实机灵,徐芬与高维崧突然到了新宁与他合营,他完全没有准备。
他不得不全速赶往县近里,若是刘今钰仍以之前的速度估算,再耽误了撤退时间,那可就惨了——
徐芬和高维崧带来了足足八百人!
除了武冈守备营的三百人外,还有武冈守御千户所军士及武冈民壮五百人。
“高守备,莫要苛责王把总。王把总手下才几个人,追着那贼匪走遍新宁已殊为不易。”徐芬跟高维崧说完便看向王省,“王把总,往后,还要更用心些。”
王省连忙应下,心却悬了起来。
若是以前,他绝不会多想,可经过刘今钰的“锻炼”,他却听出了徐芬的言外之意——
即便不是怀疑他与龙宫岩匪有勾连的嫌疑,也是警告他莫要再存放纵贼匪以保全自身的小心思。
龙宫岩匪已逃走,徐芬与高维崧便不急着追剿。
他们在县近里停留三日,李子章亲自率新募民壮三百赶到,随他而来的还有新宁生员雷启东。
雷启东号召新宁乡绅大户凑出三百乡勇,也交至徐芬、高维崧手中。
算上王省手上五十余人,官府兵力竟接近一千五百人。
李子章当天便折返了,雷启东却留下了,说着帮徐芬处理杂务,王省却觉得,这是新宁官绅信不过武冈兵,留下雷启东在旁监督。
虽只是生员,但背后好歹是一县乡绅,有这双眼睛看着,徐芬和高维崧如何也会节制下武冈兵。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
一千五百人要吃饭,光靠武冈、新宁两县给的饷银并不太够。
武冈兵在新宁尚未待够五天,便出了官兵下乡抢粮的风波。
新宁好歹是武冈州属地,徐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便与高维崧议定,尽快剿灭龙宫岩匪。
徐芬不打算与龙宫岩匪兜圈子,便干脆领兵去了龙宫岩,准备端了这支土匪的老巢。
时值仲夏,龙宫岩不再像冬日那般难以深入,但山林茂盛,处处都可能是陷阱或埋伏,哪怕徐芬和高维崧再小心,仍遭了几次伏击,损失不小。
山中恶劣的环境也在折磨官兵脆弱的神经。
有人被蛇咬伤毙命,有人在水潭溺死,有人坠下深渊……
更重要的是,他们始终找不到匪寨,那些向导一直领着他们在山里打转,高维崧杀了几人,情况仍无改善。
无望在迅速侵蚀着官兵的士气。
何况这支官兵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官兵。
除了守备营三百人,其他人未曾接受过正式的训练。便是守备营,其中两百多人从未拿过满饷,操练一贯也是偷懒的。
这样一支军队,在山中受了半月折磨,便已到了极限。
徐芬虽有些不甘,但仍不得不同意高维崧出山的建议——
原本每日只十来人“掉队”,最近几日已激增到三四十人。
待官兵出山,原本接近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一千人。
既无捣穴可能,徐芬只能退而求其次,围困龙宫岩匪,将官兵分出把守各出山口,却不想因此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