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奇更加哀怨了。
因为随着大小姐的婚期逼近,这两日他家二小姐越发丢了魂儿了。
前夜他哭湿了枕巾,终于迷迷糊糊睡去时,却被刺耳的声响惊醒了,一开门看见的场景让他震惊。
他家二小姐浑身湿透了狼狈不堪的出现在他门前,还宛若丢了魂般呆滞,只呆呆的站着,痴痴地望着他,喃喃唤了声:“小奇……”
这么一声唤,齐小奇就心疼死了。连忙把人接了进来,又是忙活的烧水沐浴,又是忙着打理收拾。
他还算明事,知道这般情状恐怕不能对他人说,也不敢吩咐其他人侍奉,只自己亲力亲为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
这夜沐浴时,二小姐动情的亲了他,但并未进一步做什么。
齐小奇心下暖暖的,他明白,这些年二小姐始终没有要他,二小姐终究是爱护他。
齐小奇这般想着,照顾的就更加精细了。他自然看见了那幅毁的不成样子的残画,他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不敢问,只想悄悄处理了这画。
谁知刚一拿起来就被喝止了。
“等等!”房无猜似是从呆愣中回神,但眼珠转也不转的盯着这半幅画,盯得齐小奇有些发毛。
“小奇,这画不能留。”
齐小奇闻言松了口气,他生怕自己小姐还不清醒,想要留下这幅画,他低声嗯了一声,答应道:“小姐放心,小奇保证处理的干干净净。绝不会有人知道的。”
穿戴整齐的房启秀端坐在齐小奇的床边,呆滞地呐呐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忽而,房启秀神情无措地看向齐小奇,目光澄澈的好像孩童,“可是小奇,还有半幅画,在、在卫松然那里……怎么办?”
怎么办?
齐小奇倒吸一口凉气,忽而觉得外面的雷雨之声大了起来。
二小姐竟是去见了那人吗!?
他原以为二小姐可能至多心里难过出去淋雨散散心,自己毁了画罢了。可竟然……?!
齐小奇心中冒出一阵火气,但看见自家二小姐那无助又信任的眼神时,那一阵火又噗地被这倾盆大雨淋湿了个透顶,只余下一身彻骨的寒意。
他听见一个近乎于冷漠的声音用他的身子在说话,但他明明心里全是怜爱。
“小姐您放心。小奇都会处理好的。”
说完了齐小奇走上前半拥住了房启秀。他又感觉自己的声音回来了,他像是长大了。
他长大成一名真正懂事的男子,像是夫郎安慰自己的妻主一般,又像是爹爹安慰自己的女儿一般,他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说:“启秀别怕,我知道的。我会给您处理好的。”
齐小奇蹲下来,仰视望进去房启秀的眼睛,“启秀不怕。相信我,你一直都只是风光霁月的房二小姐,一直都是。”
这夜房启秀睡在了齐小奇的屋里,一夜好眠。
——
说来也巧,这房家大小姐的婚期被家主催来促去、又被淼慧道姑算来算去,竟是和房启秀去参加殿试撞在了同一天。
李侍夫得知时间相撞时明确表示了不满,专门跑到房家主面前说道,启秀殿试一事何其重要,到时一切细软车马,出门吉时什么的都得准备,大小姐纳夫也马虎不得,要是两件事情撞在一起弄得人仰马翻的岂不是不好?
谁知房家主毫不介意,大手一挥的表示:这有什么人仰马翻的?
她们房家就在京城,离皇宫也谈不上要赶路的距离,哪里需要收拾什么细软备考?至于什么出门吉时的更是毫不影响,到点了房启秀就迈出步子跨出门去不就行了,那里会有什么冲撞的?
还有说的什么准备,在房家主眼中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房家主冷了脸色,“难道你平日里准备来准备去还没准备好么?而且考试,要我说来,最应该准备的是启秀自己!她若是没准备好,你准备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这一番话毫无错处,但也毫不留情。李侍夫直接白了脸色,是被李伯扶着回去的。
房家主冷眼看他出去。其实她清楚,这李侍夫应该是要打算给房启秀准备个什么送考仪式的,听岚雾说为了找管文运亨通的道姑,李侍夫就挑选寻找了整整半月。
但这些在遇上大女儿的事情时,房家主觉得都可以往后排。再说她本就不喜欢什么送考仪式,在她看来,身为她的女儿——若是考上了一甲,自然该敲锣打鼓大操大办一番,但若是没考上,这么个送考仪式不就是提前丢人现眼的?
如此,自然是越低调越好的。
房无猜和松然黏黏糊糊蜜里调油了两天,但在昨夜还是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房无猜自然是没这么多顾忌的,还是松然羞羞怯怯地劝说:“奴、奴知道小姐的喜爱,心里也很欢喜。但是祖宗的规矩,成亲之前要分开的,小奴先住到别院去,明早小姐就骑着马来带着花轿来接奴,就可以见面了。只此一晚好不好?”
说到这里,松然心下稍稍黯然:
若他是明媒正娶的正夫,那婚礼便在黄昏,但他只是侧室,甚至只是空有个名头。
他身为贱籍连族谱都上不了的,今日纯粹是沾了冲喜的光才配上了婚礼,但实际上他是全然依仗着大小姐的宠爱存活。
大小姐早晚都会娶正夫的……
松然低下的眼眸里隐隐泛起泪光,旋即快速眨眨眼藏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