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酌提醒:“你说晁非是照寂。”
齐金玉:“啊,对。”
“我不信。”祝君酌第二次这么说,但平静了许多,“你想要摆脱我,对不对?特地编一个借口也要摆脱我,对不对?”
齐金玉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我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祝君酌直白打断。
齐金玉真不知道。
齐金玉有点惊恐。
齐金玉开始试探。
他爬坐起来:“喜欢师兄啊……”
祝君酌冷道:“你又要跟我来师兄师弟那一套。”
齐金玉辩解:“不是,我们不是师兄弟吗?你要觉得我不是齐青兰了,当我是你师侄也成,小孩子嘛,都喜欢当大人……”
“不要总把我当小孩!”祝君酌大声道,他突然单膝跪在齐金玉身侧,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拽过齐金玉的手腕,“我长大了,我喜欢你,想和你结为道侣,想要你,懂了吗?”
齐金玉不想懂。
他以为祝君酌十年的执拗,只因为两百年前的那一剑。
无论如何,逼祝君酌杀了他,是他不对,他可以为了那件事道一万次歉。
但他从来没想到,这里面还掺杂了意料之外的感情。
齐金玉承认,自己当师兄当得挺失败的……
但,应该、大概、没可能,让一个优秀至此的师弟产生这样的感情……吧。
他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让别人喜欢那么多年的人。
齐金玉挣扎道:“对不起,当初逼你杀我,给你造成阴影了是不是?对不起,我死掉太久了,没早点回来见你……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干巴巴的语句翻来覆去,还是只有一句,“对不起。”
祝君酌冷眼看他解释,讥诮地笑出一声:“你以为我是在你死了后才喜欢你的?”
那那那那不然呢!齐金玉后颈寒毛倒竖。
总总总总不会是他教剑术教岔了吧!他都把祝君酌当亲儿子那么教了!
祝君酌向前一倒。
齐金玉浑身僵硬,但没有躲。
这要躲了,小酒得摔多疼。
他任由祝君酌靠在肩头。
“为什么对我好?”祝君酌问。
齐金玉答:“你是我师弟……”
“整个扶风林,你有那么多师弟,你对他们都这么好?”
怎么可能……齐金玉再答:“你是我带回来的。”
“我是尚师叔带回来的。”
齐金玉突然生气:“我没有功劳吗?”
祝君酌很闷地笑了笑:“有,青兰师兄功劳最大。”他顿了很久,“但就因为这个原因?”
齐金玉想点头。
可祝君酌稍一抬头,呼吸吞吐在齐金玉的脖子间。
湿润的气息,像极了亲吻。
齐金玉不敢动,被祝君酌锁在怀里。
“别这样。”齐金玉叹了口气。
“别哪样?”祝君酌反问,“别这样涎皮赖脸地缠着你?别这样惹你厌烦地抱着你?还是别这样死缠烂打地说喜欢你?”
他语调平静过头。齐金玉不敢再回答。
“青兰师兄,抱抱我,好不好?”祝君酌乞求道。
“像我小时候那样抱我也可以。”
“抱着我,告诉我,你也喜欢我。”
“青兰师兄,我找了你两百年,被你拒绝了十年……就现在,你喜欢我一会儿好不好?一会会就好。”
齐金玉感觉得到,抱着他的人在哭。
可他没有抱住祝君酌。
他给不起一个虚幻的梦。
抱着他的人哭得越发厉害。
分明没有一声哭声,可祝君酌颤抖得仿佛随时要四分五裂。
秋素峰上独断专行的峰主终究是假象。
祝君酌依旧是被带回扶风林那一年时倔强而脆弱的孩子。
祝君酌哭得差不多了,齐金玉拍了拍他的背。
祝君酌埋在齐金玉颈间:“我对你心存不轨,你还当我是小孩?”
齐金玉道:“你也没做什么?”
祝君酌默然,又问:“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晁非?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为你死,为你活,我都可以……就因为我不是林照?就因为我不是照寂?”
“笨蛋,为自己好好活着啊。”齐金玉轻轻敲了一记祝君酌的后脑勺。
祝君酌道:“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齐金玉却说:“你已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无法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千万种理由。
可喜欢一个人,只要这个人是这个人就够了。
更何况,他与晁非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于他而言,没有比晁非更重要的人、事、物。
他顺着祝君酌的背,一下又一下,可这个从小跟着他的孩子始终因为哭泣而颤抖。
他想着,或许该找句话调节下气氛。
然而,不等他搜肠刮肚一番,红色的身影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