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落晚与左修环交接完事务后,本打算顺道去一趟常春宫,却被他叫住了。
她回头,不解地看向他:“左大人可还有事?”
左修环显然有些欲言又止,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知道该怎么同温落晚开口。
“闻闻她……”
温落晚皱眉,直接打断了他,道:“左大人想同我说的事不是这个吧?”
左修环惊叹于两年不见,自己更加看不透温落晚了。
见到被拆穿,左修环也只好说实话。
“刘家的事,左某男子之身无权进入后宫,听闻温大人与皇后娘娘关系匪浅,能否……给娘娘说说好话,将吾妻一族放出来?”
温落晚料到左修环会说这话,本就打算做这件事,刚好再卖左修环个人情。
她佯装思考,缓缓开口:“刘霖这次属实不像话,温某量力而为。”
“欸,多谢温大人,我府上还有些上好的紫阳,改日给温大人送过去。”左修环笑道。
“左大人客气了。”事情既已经说完,温落晚便不想在此过多逗留,对着左修环拱了拱手,道:“那温某先告辞了。”
“好,那我便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
……
来到常春宫前,侍女就在门前候着,温落晚走上前去,问道:“娘娘可曾休息?”
侍女见来人,认出了她腰上挂着的丞相腰牌,连忙回应道:“未曾,娘娘刚从陛下那处回来,现在应是在看书。”
“多谢,劳烦你帮我通报一声。”
“温相客气了,奴婢这就去。”侍女对着她微微颔首,转身进了宫门。
又在宫门外侯了一会儿,侍女才匆匆出来,“温相,请。”
“多谢。”温落晚再次道谢,迈开步子走进了宫门。
宋知鸢就坐在书案前看着书,温落晚拱手见礼,道:“臣温落晚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女人见到来人,放下了手中的书,笑道:“瑾晟可是许久都未曾来本宫这里了。”
“亦不能日日往后宫跑,倘传出去了,怕是会惹得陛下不喜。”温落晚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宋知鸢闻言一愣,道:“两年未见,你变了很多,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
“想到当初你小的时候,像个闷葫芦。受了委屈都不说,被人欺负了也不说,那会儿啊,受伤的药还是我替你上的。”
说话间,宋知鸢摆手遣散了周围的侍女,整个大殿只有她们两个人。
见到女人突然开始追忆往事,温落晚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
她对旁人一直秉承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原则,来此不可能只是为了与宋知鸢在此叙旧的。
“娘娘……”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女人却突然站起身,拉住了她戴着手套的右手。
这令温落晚更加不适,想要抽回手,却被女人死死地拽着。
“瑾晟,这深宫我不喜,我亦不忍你在此再受伤害,我们一起逃走吧。到南方,去到深山老林之中,再不过问世事,闲云野鹤,可好?”
“娘娘,您在胡说什么呢?”温落晚这下眉心死死地拧在一起,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道:“现在天下太平,我不会再受到什么伤害。您身为天下之母,怎能有这种想法?”
“瑾晟,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并不爱风清渊,我爱的是你啊,你带着我走吧。”宋知鸢央求地看着温落晚,似乎觉得只要这样看着她那人儿便真能答应她的请求似的。
这话将温落晚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右手的伤会不会被发现了,借着宋知鸢放松警惕的时候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连忙跪在地上,高呼:“娘娘三思!”
“刘霖对娘娘是出言不逊,论罪当罚,但刘正毕竟乃当朝镇国公,立下屡屡战功;刘敏又是一品诰命夫人,当朝右相之妻。他们全族下狱已有一月,警示的作用亦起到了,臣恳请娘娘,放过刘家,只罚刘霖一人!”
宋知鸢看着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们之间,真的就只能这个样子了吗?
“温落晚,你要考虑清楚。”
“臣恳请娘娘!为了陛下,亦是为了自己,放过刘家!”温落晚仍是没有起身。
“呵……呵呵……”宋知鸢笑着,眼角不自觉滚下一滴泪。
温瑾晟啊温瑾晟,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
“好,我可以答应你,你起来吧。”
温落晚还是没有起身。
宋知鸢长舒一口气,“我只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我亲自挑选了一些能干的侍女,已经送到了你府上,知道这些日子你都没回去,应是不知道。”
“多谢娘娘。”
温落晚这下起身了,看着宋知鸢手中还抓着自己的手套,问道:“臣的手套,娘娘可否归还于臣?”
“抱歉,我今日有些失礼了。”宋知鸢回过神,将手套还给了温落晚。
“娘娘言过了,许是许久未见故人,使得娘娘想起了一些往事,一时有些冲动亦是正常的。”温落晚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太后到——”
宦官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温落晚连忙戴好手套,又跪在了地上。
“臣温落晚,叩见太后娘娘。”
左闻冉一愣,没想到刚进来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温落晚。
怎么哪里都有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皱眉,本自己今日来就是为了说服宋知鸢放过刘家的,没想到温落晚竟然也在。
“平身吧。”宋南星坐到了方才宋知鸢坐的地方,“瑾晟今日怎也在此?”
“臣是为了刘家一事。”温落晚实话实说。
“真是巧了,平成亦是为了此事,哀家来此,正是想问问知鸢的意思。”宋南星说道。
“儿臣觉得,刘家下狱至今,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了。”宋知鸢说道。
“这样便好。”宋南星笑道,对着后方的温落晚摆手道:“正好瑾晟在此,你的字写得漂亮,诏书便由瑾晟来拟吧。”
呵,她前前后后找过宋知鸢三次,这个女人始终没松口,怎么温落晚一来便松口了。
左闻冉咬着牙,又想到两年前在常山郡时她给了温落晚一巴掌,温落晚是去给皇后告的状,不免觉得奇怪。
这两人……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该死的温落晚!与欧阳天干不清不楚也就罢了,怎么在溯国还同当今皇后有一层说不清楚的关系。
那当初她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算什么?算温落晚无聊时的消遣吗?
左大小姐愈想愈气,又恶狠狠地瞪了温落晚的背影一眼。
温落晚闻言一愣,下意识地藏起了自己的右手,“听闻公主殿下的字乃是京中一绝,还是让殿下来拟旨吧。”
众人都没有料到,温落晚会拒绝此事。
左闻冉身为半个刘家人,是要避嫌的,自然不能拟旨,而后宫不得干政的传统流传了这么多年,让宋南星亦或者是宋知鸢来拟旨更不合适,在场唯一能拟旨的人选只有温落晚,谁成想她竟然拒绝了。
宋南星不理解温落晚在北燕待了两年,是不是脑子被冻坏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