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易凡愣住了,看到了季修白那双眼睛闭上之前,含着水雾的灿若星辰。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又荒唐至极——夜风呼啸、月色过浓,废弃的观景台仿佛切断了现实的缰绳,让人丢失了克制,所有都脱离了轨道。
贺易凡第二天醒来时依然为自己竟然有着把季修白一路抱回旅馆的体力而震惊,同时觉得自己昨天晚上是疯了:就好像是一辈子没拉过女孩子手的小处男憋得太久终于发疯把老板上了。
真是疯了……
贺易凡叹出一口气,把手从身旁还在熟睡着的季修白光洁漂亮的脊背上挪了下来,强撑着面不改色地下床穿衣服。
今天他还有正事要干,但是抬手转动门把手的上一秒,他却又折返回来,替季修白拨了拨贴在额头上的凌乱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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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岭的早晨带着山里的清凉,雾气还未散去,小路上落满昨夜的松针,空气中夹着茶香与土香。
贺易凡驱车上山,转过好几道弯才找到那处传说中贺老先生住的地方——说是“住所”,其实是一处隐在山林间的中式小院,白墙灰瓦,屋顶覆着厚厚的青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地方。
贺易凡敲了敲门环,等了片刻,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人,穿着布料上好的中山装,背挺得笔直,精神矍铄。看到贺易凡的一瞬,他眼神轻轻一闪,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欠了欠身:“老爷去避暑了,不在家。”
贺易凡挑眉,扫了一眼这凉风习习、蝉鸣稀落的山林:“……这儿不就是避暑的?”
他心里咕哝了一句:真讲究,原地避暑还不够,还要避出山去。
不过这也好,说明身体硬朗、资产丰厚、心态年轻,那就更有理由来抱大腿了。
“那能麻烦您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我跟他通个话,有急事找。”
老人摇头:“老爷有交代,如果是少爷您来找他,任何联系方式都不能给。”
“……”,贺易凡顿了一下,冷汗差点下来:这个老管家认识自己。
老人往院里退了一步,微微一笑:“老爷的规矩,望您理解。”
接下来半小时,贺易凡以讨价还价的策略和臭不要脸的架势换着花样地磨,什么“远道而来一趟不容易啊”“真有急事,叔您看我这模样多诚恳”,再不行就直接软磨硬泡,“您就当我可怜吧”、“看在我从小就爱洗袜子不惹事的份上”……
老管家一概不为所动,始终以那种慈祥温和但寸步不让的姿态拒绝得密不透风。
最后实在缠不下去了,贺易凡才打了个哈哈,识趣地后退半步:“那您多保重啊,回见。”
“少爷慢走。”
门又合上了。
贺易凡站在门外,长叹一口气,觉得很失望,因为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打水漂了,并且比找错地方还要让人头疼:爸爸会对亲儿子这个态度,多半是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以也许找贺老先生求助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不过嘛——
兵来将挡,父王不认,另谋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