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当下有些犯怵,慌乱的回头看尤辜雪,企图找回信心,站在他身侧的人回给他一个微笑,宋闻便放下了心,据理力争。
“陛下,我兄长宋鹤自幼年时便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神童,九岁写诗,十岁作词,十三岁便可写文章,教过他的老师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虽然有玩笑的意思,可是文章和诗词都是真实可见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作弊?”
“荒唐!可笑!”眼见这矛头上来就指着自己,魏光是肉眼可见的恼羞成怒,“你说他是神童他就是神童吗?现在人已经畏罪自杀,死无对证,这可是皇宫,你岂敢欺瞒陛下?还诬陷于我?”
魏光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说成了受害者,宋闻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只知道,欺君罔上是重罪,一时间吓得惶恐觳觫,不知该如何辩解。
二人争论来争论去,也没个定伦,但显然风有川也是被耗掉了些耐心,直接问他身后的尤辜雪:“你可有办法?”
是问她有没有办法辩证这宋鹤和魏光二人,谁抄袭谁的?
“有。”
尤辜雪回答的铿锵有力。
这一句话,倒是把皇帝逗乐了,这个尤辜雪啊,看似时刻谨遵规矩,可是总是时不时的就忘了,这个“有”回答的倒是干脆,就是一点规矩没有。
尤旬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急的恨不得上去按着尤辜雪的头,打她一顿,让她好好的长长记性。
风有川倒也不甚在意,径自问道:“如何做?”
尤辜雪从腰间拿出一张纸,展开后,众人才知道,那是一张科举的文章。
林言璋现在被尤辜雪弄的有些杯弓蛇影,在他以为宋鹤的文章还有备份时,却听见尤辜雪道:“魏光大人的文章优越,陛下特意保存,下官也颇为敬仰,所以誊抄了一份。”
还以为那是宋鹤的文章,魏光听到这,心里的弦也松开了一些,他满是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尤辜雪,在这一刻他深刻的懂得了,什么叫相由心生。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偏生非要跟自己作对,以至于他怎么看她,都觉得她丑陋无比。
“你想说什么?”
尤辜雪看着手中的文章,试探性的问道:“距离大人写下这篇文章的年限不久,既然是大人呕心沥血的文章,您应该没有忘吧?是否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人皆是一阵骚乱,都在说这不可能,而魏光却觉得自己押对了题,这篇文章,他当初为了防止宋鹤反咬他一口,早就把文章背的滚瓜烂熟了。
似乎为了打击尤辜雪的自信心,魏光当堂便将这篇文章背了出来,一字不差。
而他背的越准确,皇帝的手就握的越紧,脸上的神情也就越黑沉,他的反应落在尤辜雪的眼里,使她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她就说了,皇帝不是傻子,这么快就能察觉到。
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自己写完文章的一两年内,把它一字不差的背完,记忆是有自然遗忘的特质的,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自然遗忘,就算这是自己写的文章,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记不清细节。
如果他能一字不差的背完,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提前做了准备,既然是自己的文章,他又需要准备什么呢?
朝臣们很满意魏光的回答,连连称赞,都觉得这文章,就是出自他手的,魏光自己也觉得他这一仗,定是赢了。
尤辜雪则很配合的鼓掌:“背的真好,魏光大人记忆力不错。”
他与她之间的梁子已然结下,现在无论她怎么恭维他,魏光也不会欢喜。
“大人能写出在这样的文章,自然是对黎民百姓的民生问题,十分的了解,那下官倒是有几个问题,不知大人可否解惑?”
原以为背完文章就算结束,可没想过尤辜雪还有问题等着他,魏光不觉得有什么困难的,倒是林言璋的心里一阵惧怕,这明显是尤辜雪设下的陷阱,正要开口阻拦他应允时,魏光已然接下了。
“这有何不可?你问。”
貌似是为了怕人不相信,他特意的昂首挺胸。
尤辜雪将手中的文章重新的卷起,放进腰间,继而问他:“大人这篇文章写的确实是优越,文章全篇都在对民生问题高谈阔论,既然大人对黎民百姓之事这般了解,想必是真的关心我大雎朝的黎民百姓了,那……大人是否知道,今年的粮食产量如何?”
原来就问这么个问题,魏光心里更是觉得外面传言,这丫头查案不论人情,只认法,且冰雪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他在户部当值,怎么会不知道今年的粮食产量呢?
“今年的粮食产量不如以往,众所周知是干旱之由,稼穑艰难,农产大损,其收仅及常岁之半耳。”
尤辜雪点点头,对他的回答也颇为满意,迎上魏光有些挑衅的笑意,她再度开口:“大人在这篇文章中,对农产水利有着独到的见解,前几年来南方地区的水车总是好坏,你选用了柳木和榆木作为制作水车的车骨架材料,倒真是个好法子。”
她双手背置身后,笑意盈盈的走向他:“柳木柔韧性好,耐湿性也好,榆木则是硬度高,耐虫腐蚀,都是制作水车的极佳材料。”
看她说了这么多,甚至于夸奖起了自己,魏光的心里越来越没底,他忍不住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尤辜雪不急不躁的朝着风有川行礼:“陛下,微臣准备了些东西。”
这小丫头的花样属实是多,风有川也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允了她的要求,而下一刻,朝臣们就看见七八个侍卫抬着两架不大的水车上来了。
尤辜雪笑道:“下官愚钝,实在是分不清,魏光大人自幼锦衣玉食长大,居然对改造水车之事这般了解,那不如替下官解答一下,哪个是榆木所制,哪个又是柳木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