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蹲在这小心让巡逻的侍卫射杀了。”
蹲在墙根的人一点反应没有,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燕熹正好被她那句不喜欢气了好几天,眼下逮着机会想报复,他双手环抱胸前,伸腿不轻不重的怼了她一脚。
“怎么?你元弋哥哥一顿饭把你的魂吃丢了?听不懂话?”
这一脚,直接给人踢的坐在了地上,帽翅乱颤,力道虽然不重,尤辜雪还是觉得委屈,她捂着发疼的胃,抬头,泪眼汪汪中还带着怨气,嘴巴委屈的撅起来,挥手回打了一下他的腿。
“你烦不烦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委屈,她就这么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闷头掉眼泪,皇城边上,不敢大声哭,嘴里在嘟囔着:“你太欺负人了,你们都太欺负人了……”
尤家的掌上明珠,哭也不敢大声的哭,不知道还以为尤家苛待她了,只是对于自己一脚就给人踢哭这一点,燕熹觉得甚是好玩,他蹲下身来,难得的好心情:“我怎么欺负你了?嗯?”
尤辜雪抬袖子擦眼泪的速度真勤,一会这袖口就湿了,显然是一肚子委屈,越哭脸就越红。
“我都说了我不吃了,你们还给我夹,我都要吐了……”
最可气的就是他燕熹,白羡都看的出来她吃饱了,停手了,这狗东西还在继续,她一放下筷子他就用眼神刀她,尤辜雪又不敢博他的面子,生生的给自己吃的想哭。
燕熹对于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有了些猜测,伸手探去她的额头。
果不其然,撑的发烧了。
呵,废物。
他的手掌大又温热,还有些重,一覆盖上来,就几乎盖住了她整个额头还绰绰有余,尤辜雪仰头承受他手掌的重量,可怜兮兮的抽噎了两下,哭的嗓子紧仄的很。
“燕明夷,我好热。”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我的胃好疼,像要爆炸了一样,怎么办?”
掌心下的脸蛋生的格外精致,虽说尤家长女是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但是这尤家幺女也毫不逊色,胜就胜在这双宛如会说话的眼睛,泪水沾湿睫毛,一簇一簇的,也不知是不是被烧的太狠,唇瓣的颜色也比从前更显嫣红。
燕熹环视了一圈,眼下已经是夜里,能见度也不高,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小药丸,掐住她的下巴喂了进去。
尤辜雪睁着有气无力的眼睛,有些警惕:“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
燕熹拉过她的胳膊,手臂抄到她的腿弯下,轻轻用力就把人揽在了怀里,大步流星的走向自家的马车。
本以为她会剧烈挣扎,可是她却像是没有力气一般,将脑袋乖巧的靠在他的胸口处,轻笑一声,声音里还有哭腔:“骗人,这是山楂味的,是消食的吧?”
砸吧砸吧嘴里的味道,酸甜可口,尤辜雪抬头:“还有吗?怪好吃的,再来一个。”
被拆穿的燕熹脸色有些尴尬,听到她的话,又有些哭笑不得,都吃撑了还想吃。
“闭嘴!”
余旧对于燕熹抱四小姐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家大人喜欢占人家便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拉开车帘,等他们坐稳了后,里面传来燕熹的声音:“先去尤家。”
“是。”
吃了消食丸后,尤辜雪的胃疼舒缓了很多,坐在燕熹的身侧也不闹了,就这么安静的靠在脑后的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发烧所带来的昏沉感愈来愈重。
燕熹的视线一直在窗外,思考着接下来的举动,林玉山知道他藏了尸体,那他下一步就是要把这个尸体让皇帝看见,而林玉山作为威胁,他那些难堪的身世,不日便会满朝堂皆知,至于现在林玉山在等什么也很显而易见。
他在等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只是林玉山会找上谁,还未可知。
一个瞥眼间,尤辜雪的脑袋直直的顺着马车壁滑落,眼看就要栽倒了,燕熹心里一惊,手掌迅速的扶住她的脸颊。
掌心处的脸颊有些柔嫩过了头,触手的感觉嫩滑又滚烫,那温度似乎从掌心绽开,游走于四肢百骸间,湿湿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上,竟惹得他的心跳罕见的跳停了一拍。
看她是被烧的没了知觉,燕熹小心翼翼的贴着坐过去,让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举止轻柔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在尤辜雪主动查探老槐村的失火案之前,他承认,对她就已经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好感,在她的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非善类的本质,所以在知晓她偷摸查探自己的背景时,他也是习惯性的用最阴暗的角度去猜测她的动机。
下令杀她的时候,并不只是为了掩埋自己的过往,其实,心里更怕的,是她知道这一切后,会疏离他,厌恶他的眼神,他以为她嘴里说的什么生命平等的话,都只是些漂亮话而已。
可如今看来,似乎都是他多虑了。
现在觉得,只要她不在意那些,天底下的人怎么看他,他也同样可以不在意,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阿雪,你说过,你是为我而来的,既招惹了我,这辈子就不该肖想他人了。”
燕熹低下眼眸,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山楂丸的小瓷瓶,放进她的手心里,连同她的手也一块包裹住,用气声道,“我把什么都给你,你别抛弃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