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天,我们就等到了。
——虽然这两天是另一场噩梦。
楼里惊慌失措的人越来越多,大小管事的动辄在阁子里开会,连掩人耳目都不得空做了,只当众人听不懂。可我听得懂,我约摸听到:田师中等人在这里藏了不少来路不正当的钱财还来不及拿走;这个楼里有不少姑娘是田师中为了报复他人、把他们的女眷强抢来的——只是没人敢管;楼里果然另有些勾当,果然现今形势下就全变成了通敌,果然有人在暗处组织计划破坏岳相公整军,还有些我听不懂的,什么秦相隐匿行踪……?!怎么又会扯到这天大的事!
但总之乔姐都猜对了。
乔姐……乔姐现在在哪?我心下一沉。
他们越惊慌失措,就越想找些东西来发泄,随时随地随便扯人行事。我看十来岁的小姑娘四处惊叫哭号,只能换着不同打扮迎上去,替她们挡下——我已经这样了,无所畏惧,她们还小,万一受了惊,留下病,要了命,那可怎么办。
我的病又被诱了起来,甚至越来越重。全身都痛,我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几口血,又颤抖着拿楼里所谓的“药”来用,可我明知没用,之前多少姐妹都死在各种毛病下,还没死的被扔在大街上,一样是等死。短暂无人的间隙,我躺在床上,两眼鳏鳏盯着床帐顶,又想到了我的名字,梅,雪里的梅,我现在与这半点沾不上了,我是躺在污泥里被揉成齑粉的花瓣,大约只配和泔水倒在一起。
我几乎分不清日夜,外面又有叽喳鸟鸣,又一个清晨了吧。
破门而入的竟然是那个大管事,他似乎昨晚才来过。他狞笑着癫狂着,在我刚摆好笑靥时疯了一样冲过来,掐着我的脖子,不是玩乐,是真的要取我性命。我一瞬慌乱后反而彻底冷静了,求生的本能让我奋力挣扎,我攥着手边的簪子,竭力寻他的要害去刺,手上沾了血,是他的血,我眼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胡乱扎着,我从未杀过人,鸡鸭都没杀过,真感到有别人的血流在自己手下惊恐非常;我用力抵着他的手,好让自己不那么快窒息,我感到指骨都要被掰断了,或者已经断了,活着,我想活着……
“小娘们是个识字的,定然听去了,休想再出第二个芮娘。”他似乎是被扎到了要害,手上的气力即刻小了些,气喘吁吁;我眼前已看不到任何东西,却斗志昂扬,借此机会更狠狠扎了几下,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脖子;到底他气力更大,他立刻又发狠地扑上来,大骂道:“还不信取不了你们几个贱//婢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