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高兴不起来。
李世民看不上房玄龄这哭丧着脸的模样,开始展望未来。“玄龄你的策略很快就能实现了,多好啊!”
提到这点,房玄龄勉强露出一抹笑意。不过想到之后推进可能面临更多危险,他不禁升起劝卢沅芷回河东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回门会有些丢人,所以卢沅芷半路转圜他可以理解。但丢人总比丢性命强。
房玄龄自己说服了自己,殊不知卢沅芷回转原因根本不在于丢人,而在于萧铣。
此时萧铣听刀锋禀告卢沅芷伤了手,立刻阴沉着一张脸,犹如压满雷暴的铅云。不晓得何时会降下雷霆之怒。
刀锋弓着腰,静等处置。
一时间,屋内仿佛凝滞般静默,连呼吸声都显得有些唐突。
忽然,萧铣抄起桌上的镇纸便朝刀锋砸过去。刀锋没躲,额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萧铣:“你是疯了吗?竟敢伤她!”
刀锋没吭声,鲜血顺着额角下淌,一路蜿蜒过脸颊。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应该不值一提,但这一刻他却能感受到那种疼。刺骨的疼。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萧铣不是个拎不清的人,怎么会如此沉溺于情爱无法自拔。今天第一次接触卢沅芷,他好像有点懂了。
她很聪明,很果断,很漂亮,几乎说不出缺点。
最重要的是——她把奴仆当人。
萧铣虽然是兰陵萧氏出身,但他背着反叛的亲族,根本不会有任何世家子弟把他放在眼里。可卢沅芷不一样,她宁肯自伤都要救自己的婢女,她一定是很平等的对待萧铣,让他感受到了尊重。
像他们这种阴沟里爬行的毒虫,这辈子都没受过什么人间的善意,如果有人能在少年时对自己好一点,应该会记得很久。
“我没有想伤她。”这是刀锋的真心话。
萧铣根本不信。“那她为什么还是伤了?你一个暗卫手上不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吧!”
刀锋反驳不了。
他当时只是想吓吓人,从未想过卢沅芷会因为一个婢女握住他的匕首。
“刀锋...甘愿领罚。”
萧铣闻言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气急败坏道:“现在罚你还有什么用,让李四娘把清娘受伤的消息随时报给我。”
李四娘这条线是萧铣特意搭上的,因为卢家出行跟着的奴仆都是家生子,他们的人根本没机会下手。但萧铣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人拉回来,当然不会光等着什么都不做。
他要找个和卢沅芷有联系,能搭上话的人。
李四娘是杜如晦救出来的,又是女郎,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简直是可以利用的不二人选。
而且萧铣这个人,除了卢沅芷,谁都不信,所以他跟李四娘谈的就是利益。
李四娘虽然不算穷苦人家出身,但一无横财,二无亲族,称得上一穷二白。生逢乱世,她一个小女娘,一身武艺无处施展,不去抢劫连填饱肚子都困难。
杜如晦能救他一次,救不了她第二次。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名望、学识、权势都掌握在世家手中,即使先帝排除万难创建了科举制,给平民一条上升通道。那基本上也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学识,掌握在世家手中,考官,全是世家大姓。
你好不容易找到门路进了世家大族的学堂,但外姓人想把人家的东西吃透是很难的。人家是名师领进门,你是修行在个人。
世家用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基石垄断上层社会,形成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完成阶级固化。平民想往上爬,只有加入这一条路线。
可是非血脉亲族,人家谁也不会带你玩。
但卢沅芷不同,她是特别的。她既会发自内心欣赏叛臣之子的萧铣,便会敬佩平民出身的李四娘。
卢沅芷是萧铣见过唯一一个论个人本心,非看中血脉的世家子弟。
只要卢沅芷肯多说两句话,让李四娘能爬着范阳卢氏的名头出现在众人眼前,李四娘便可青云直上。
卢沅芷是李四娘通往权势的,唯一机会。
起初李四娘不相信,她蹙眉反问:“我是女郎,如何青云直上?”
萧铣:“商朝妇好、西晋荀灌,如果你不认识这两个人,我可以让刀锋给你送书过来。”
怕李四娘不上套,萧铣装作不在意的开口诱哄:“李四娘,扪心自问,一辈子屈居于不如你的男人之下,你甘心吗?”
“你的武力,难道比那些男人低吗?”
“想练成缩骨功需要将骨头不停地打断重接,你连这种苦都吃的了。如今青云大道就摆在眼前,你真的要错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