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御医,民间的杏林高手,开过无数的药方,依旧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帝王无后,这可是国家大事了,大臣们便提议从皇室宗亲里过继血脉。
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在那一刻也别无选择,皇位不可没有继承人。
于是,君秋澜和另外五个孩子都被送进了宫,最小的刚满月,最大的也不过三岁,他们就这样摇身一变,从宗室子,变成了皇子,共同养育在宫中。
皇权争夺,历来都是残酷的,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未来的太子,会在他们六个人之中诞生。
不论是朝中的大臣,还是这几个兄弟的父母,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并且暗中也有一些行动。
只有他父亲醉心于各种书籍,母亲又是商户女,夫妻二人除了每年托人给他稍几样玩物或者衣裳之外,再没有别的行为。
就在他八岁那年,其他几个兄弟的亲生父母,各种暗中搞事情,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造势。
皇帝也终于是忍无可忍,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处置了这些宗亲,轻则终生幽禁,重则贬为庶人,那几个兄弟也都被遣送回了父母身边,失去了皇子的身份。
也正好,他的课业一直都是六个兄弟里拔尖的,太子之位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切的转折,便是三年前,一位神医的出现,皇帝的后妃陆陆续续有了身孕,接二连三生下几个小皇子小公主。
而他这个被过继来的儿子,就成了最尴尬的存在。
君秋澜并不贪恋权势,他也曾跟那位他叫了十几年父皇的人提过,他可以不做这个太子。
但皇帝必然不这么想,谁不想要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呢?恐怕还以为他想以退为进。
他早就是漩涡中心的人了,哪里能轻易逃得过后妃与前朝的算计?
一招不慎,落得如今的下场,只是连累了父母亲人。
他不信这其中没有他那位父皇的手笔,想让亲儿子继位,无可厚非,可为什么要给他安上造反的罪名,一家四口流放三千里,就连外祖父的商行也被抄家,全族遣回原籍。
若非不是他曾经在朝中也有了几分势力,从中斡旋,外祖父一家也难逃流放的命运。
如今一想,他们一家还不如当年就被贬为庶人,至少逃脱了流放的命运,便是过普通人老百姓的生活,也好过现在这般凄惨。
君秋澜捏紧了手里的钱币,“爹,小妹,照顾好娘亲,我要再去那边一次。”
他也不等父亲和小妹的回应,直接回想老道士说的话,以及他见过的那个世界。
再一睁眼,他又出现在了他消失的暗巷之中。
君秋澜这次没有草率走出去,他记得他从剧组逃离的时候,路过了一个院子,院子外面放了个应当是为了防火的水缸。
他快速摸过去,尽可能地把脸和手臂洗干净,随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做好这一切,他才回到了那条光怪陆离的街道上。
手心里的钱,已经被汗水晕湿了。
他找到药房的店铺,踟蹰不前,铺子并不大,但铺子里居然摆满了透明的琉璃柜,柜子里放着一些小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里面就坐了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手里捏着一个发光的黑色方块,时不时发出几声傻笑。
正巧有两个小姑娘进去了,他便跟在他们后面。
“医生,给我们来一盒感冒灵,这天气忽冷忽热的,过来旅游还感冒了。”其中一个小姑娘瓮声瓮气地说道。
白衣的男子头都没抬,从半透明琉璃柜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盒子,“十五块钱。”
小姑娘拿出两张灰绿色的纸币,“现金可以吧?”
老板点点头,找了一张紫色的纸币。
君秋澜心中更是惊骇,原来琉璃柜里的那些盒子都是药?
恰逢白衣男子发现了他,“小兄弟也买药吗?”
君秋澜心底紧张,刚才小姑娘买的什么感冒灵,只要十五元,他这里有一百五,兴许是够了。
他小心道:“我要买退热的药,还有风寒的药。”
白衣男子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绿色药盒,另外又拿了一个扁平的盒子,“一共四十三。”
君秋澜一下松快了,手里的钱够买药,但他哪里见过这种药,药可不能乱吃。
他又壮起胆子问:“这药怎么吃?”
梁峰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在问一天吃几次,便讲解了一下,“感冒灵一天三次,一次一包,布洛芬一天两次,一次一颗。”
君秋澜又松了口气,付了钱,捏着几块钱的找零,提着袋子转身,恰逢又在柜台旁边看见立着的一块牌子。
还没来得及读懂上面缺胳膊少腿的文字,梁峰又开口了,“充值五百送一包大米,充值一千送食用油一桶,小兄弟充吗?”
君秋澜听都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就只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看摆在旁边那晶莹剔透的大米。
如今他们刚到边城,虽然皇帝为表仁善,只流放他们,无招不能离开边城,并没有让他们充军服傜役,但此后的生活要如何过下去,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他手里还剩一百零七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带一些物资回去,他毕竟不是此间的人,如果多次往返,还不知会遇见什么样的危险。
他问:“这米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