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这还重要吗?”
“眼下你死到临头了。”
高尚书听着廊外传来的齐整步声,他满面红润,只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你还不如想想——等下怎么求我?”
“陛下待你不薄,封你为六部尚书之首,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梁恒不理解高尚书,竟有朝一日到了造反的地步。
就连他刚刚封为太子,昭帝也是让他跟在几位尚书身旁学习,让他敬重他们。
高尚书看着他长大,他从前很想得到高尚书的认可,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的人。
高尚书忽而狂笑,“满足?你应问问陛下——他为何瞎了眼?竟想着要将你封为太子,你处处不如三皇子。”
这句话,梁恒没有理睬。
反而蹲在堂中的大臣们,有了窃窃私语,“三皇子那个草包,哪里如太子?”
“不——”
“都是陛下宠幸皇后。”
“他不公平,太子出身低微,是贱妇所生之子,他的身世哪里能服众?”
高尚书愤慨的骂着,他表明自己无非是正视血统纯正,能当日后天子的人只能是出自他高家的血脉。
梁宸就是不二人选。
“当年我妹妹生下三皇子,身子骨本就柔弱到不行,可是陛下厚此薄彼,竟不曾看她一眼,后来她在冷宫里抑郁而终,陛下对不起我高家。”
高尚书抬眼望着堂上的椅子,“若不是昏君重用赵家,也不会为了那个女人,将我妹妹幽居冷宫,连死……都不让我探望一眼。”
可是这桩事——
在场的人也有所耳闻。
“明明是高贵妃,当年害……”有人想要出口说话,为当年事陈情,却被高尚书拔刀捅破喉咙,“闭嘴。”
看着高尚书怒目圆睁,梁恒冷笑,满脸写着失望,“原来我敬重的老师,竟是这般是非不分的人,当年明明是高贵妃戕害皇嗣,害得皇后从此不能生养。陛下不告知外人,只是将高贵妃幽居冷宫,已是对高家的网开一面,你竟还不知足?”
“胡说——”高尚书怒骂回去,“我妹妹天性纯良,连路过的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当年的事……明明是……”
他刚刚想开口,只见有一支穿云箭从侧边射了过来,高尚书惊然躲过,没有将刚刚的话说完整,看着左臂刺破的衣裳,他目光狠厉,偷袭之人是想杀了他。
“哈哈哈哈。”他又朗声大笑起来,“昏君都不在了,竟还有人为他遮掩,我竟不知晓这朝中还有这般忠勇的义士。”
“孤还没有死呢?”一道掷地有声的话响在堂间,众人抬眸,看见王总管扶着昭帝从帘子后头步出,他目光狠厉的瞪着高尚书,“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堂间所有人震惊不已,他们得知消息说是昭帝病重,无药可医,可是眼下站在他们面前的昭帝,明明龙精虎猛。
骂人可凶了。
不失半点帝王家的威严。
高尚书的瞳仁颤了一颤,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上头,“怎么会?明明太医院的人说你——活不过这几日了。”
“要不是孤做局,哪能逼得出你这条毒蛇。”昭帝胸口郁结,不过他在外人面前脸色冷厉,目光里满是杀意。
这些日,他故意服毒,制造出他中毒将亡的假象,让所有人将目光怀疑到梁恒身上,同时想着让那些早就生有谋逆之心的人在这段日子里跳脚。
没想到真的有人冒出来。
“呵——”高尚书冷嗤一笑,“也无妨,今日我便送你们父子两人上路。”
梁宸的战报早就传入他府里,从前他也没有想过梁宸会是众望所归,可是这沿路的所有城门都为梁宸而开,胜败已经定了,他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
就连钦天监的星象,都在助力他。
更别说那些愚蠢的百姓,只要放点风声出去,他们就很快的站好了队伍。
梁宸入京,只要有玺印在手,将一封册立新君的圣旨盖上印章,一切便是顺理成章。
他看着昭帝,端出一副恭敬的态度,“我本还在找那封空白诏书,眼下倒是不着急了,只要陛下让位,你依旧是万人敬仰的太上皇,何乐而不为呢?”
这半年里,他一直在找昭帝曾经留下的一封盖了玺印的空白诏书,听闻昭帝将那封诏书给了林尚书,想着日后他生出变故,让林尚书以诏书另立新君。
高尚书身为六部尚书之首,这封空白诏书没有交至他的手里,他对这桩事一直有怨言,他明白昭帝不信重他。
他平生最是痛恨武将了。
“你想的可真好?”昭帝面上露出讥笑,他摇了摇头,“你的如意算盘可要落空了,孤还在位,梁宸当不了皇帝。”
“陛下——”
“可听见声音了?”
“三皇子就要杀进来,这金銮殿上的椅子,是要易主了。”
高尚书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抬头看着昭帝,“你也别怪我心狠,今日所作之事,都是你咎由自取。”
“孤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昭帝也是困惑,这些年他重用尚书制,甚至用六位尚书治衡百官,架空丞相。
高尚书竟还对他生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