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晨晨……不要睡!”
撕心裂肺的呼喊,好似那年腊八父亲对母亲的呼唤。
那时她不懂这有多痛,如今知道了却也无法回到过去体会父亲的绝望。
“晨晨啊,文晨……”
声音逐渐清晰,文晨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人影,恍惚是夏鸣在哭鼻子。
待看清,却是孙强。
他抱着她,坐在盛开的紫色花海里,像个孩子一样哭喊。
文晨伸手抚上第一次见到的眼泪,努力扯动僵硬的嘴角:“我没事……”
“晨晨!”孙强松开掐人中的手,又笑又哭,“别说话,先别说话……”他拥紧她,泣不成声。
啪啪!耳边似有拳头入肉的声音,文晨寻声看去——花丛旁,两个人影压住楚墨羽,挥着拳头。
“楚浩然!你敢!你敢……!”楚墨羽嚷嚷着。
“我敢了!我就敢了!”楚浩然叫喊着一拳挥到楚墨羽的鼻子,“对不是人的你,没什么不敢!”
楚墨羽的鼻子顿时淌血,再经叶楚一拳,他只感鼻梁骨断了,一时说不出话。
楚浩然更敢了,拳拳到肉,楚墨羽的脸很快青紫肿胀。
叶楚揪起楚墨羽的衣领问:“夏薇呢?”
“哈,哈哈哈,你不也眼馋自己弟弟的老婆?”
楚墨羽喷涌着鼻血,还能狂笑。楚浩然不禁一阵鸡皮疙瘩。
他怎么会和这种人同一个父亲?
以他对楚墨羽的变态了解,不可能能套出什么有用信息。不定还被骗。
“表哥,我去找薇薇,你抓住他。”楚浩然说完就走。
叶楚一把扯住楚浩然:“你守着这个疯子,我去找。”
“你不熟悉这里,我去找更快。”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会找到。”
“你也只比我大几岁而已。”
“那也是大!”
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扯衣服不让走。
“楼,楼上……”文晨虚弱出声。脑袋晕乎乎的,脖子热乎乎的。一摸,手上鲜红的。
“晨晨,别说话。”孙强抱起文晨,大步走往保时捷。
“西边,顶楼……坟山,薇薇……小风……”喉咙不知为何干哑刺痛,她好像严重上火了,像被夏鸣气到那样说不出话。
“西边正对文阿姨坟山的顶楼房间!”孙强转头喊道。
叶楚一听推开楚浩然就跑进古堡,留下一句:“看牢疯子也是在帮薇薇!”
楚浩然看看一会就跑没影的叶楚,认命地掐住楚墨羽的脖颈,不让他有机会喘息翻身。
坚毅的眼神,隐隐豁出去的气势。
他懦弱够久了,久到让最心爱的人深陷险境。薇薇,坚持住,表哥去救你了。
他也想去,告诉她他也来了……
叶楚奔上一层层楼梯,闻到隐隐的火星味,心跳狂乱奔腾。
夏薇,等我,等等我……
见过太多次楚裴勇身穿浴袍的事后疲态,叶楚对酒店内那张残留女人香水和□□混杂麝香气的双人床倍感厌恶。
他搞不明白楚裴勇为什么频频出轨。明明表姨端庄淑雅,也很有才华。拍摄的照片和微电影,拿过许多摄影大奖。
他们卧房里的婚纱照,就是表姨自己拍的。舅舅不是也很喜欢,常常盯着出神吗?
楚浩然妈妈离家出走后,叶楚思来想去大概是楚裴勇无法克制繁衍的本能。
如今,见到满院的薰衣草——文阿姨最喜欢的花,曾经也开在祖宅满院的花,他忽然明白了。
可是,楚裴勇从来没有表现出对文菁菁的喜欢,也没有表露出觊觎和势在必得。
不,或许早就露了端倪。
舅舅那样睚眦必报,却从没有在任何场合对文阿姨出言不逊,更没有辱骂过。也没有利用媒体煽风点火,捕风捉影,侵害她的名誉。
每年文阿姨的忌日,媒体都等着楚家有所动作,楚家却都风平浪静。尽管叶楚两家水火不容,但对外却似乎和平相处。
越想越明了,叶楚顿感接近了二十年前腊八节的现场。推文菁菁入水的那双手,渐渐在脑中画出了轮廓……
他听着自己重重的呼吸,一步三台阶跨上顶楼的走廊。
月光倾洒,西山的安息之地笼罩在沉重的暗影里。他却看见那山巅之上白裙飘飘。
“楚儿,阿姨想安息……”
这荒唐的一切,二十年了……
一声声惨叫,从正对西山的房门传出。
忽而一声枪响震动耳膜,叶楚铆足了劲跑向那扇门。
二十米的距离,却像两百米,跑了又跑也没跑到。
他拼命跑啊跑,终于跑进了那扇门。
满地黑衣人哀嚎着——叶风躺在中间,身下大片血迹晕开。他手中举着袖珍枪对准挥舞着电棍包围夏薇的好些黑衣人。
咔嚓,手枪空响了一声。就听有人喊:“弟兄们,没子弹了,都爬起来!”
离叶风最近的一人,拖着鲜血淋漓的腿,举起电棍挥向叶风的脑袋。
那一脚踢飞一黑衣人从来都无畏的女子,就不顾挥向自己的电棍,扑向叶风。
她双手撑在两侧,把自己最脆弱的后背彻底暴露。
即便叶楚踩着一地黑衣人,大喊着住手,那电棍仍重重挥下。
他眼睁睁看着那从来都利落出拳的胳膊弯曲倒地。
一击得逞,紧接着第二击,还有身后一齐挥舞电棍来的偷袭。
叶楚再次眼睁睁看着那全要击向她后背的电棍。
“住手!”她是孕妇啊!
他扑了过去,却被人抓住脚,摔到地上。他拼命呼喊“小心”,终于喊动了奄奄一息的叶风。
他那个腹部中刀面色惨白的弟弟,最后抱住了自己心爱的人翻了身。那些毫不留情的电棍全都击在了叶风身上。
大口的血迹,从那张从来张牙舞爪的嘴里涌出。
而他的舅舅,正爬上沙发,喊着:“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