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剑骨在她体内催拉到极致,裙裾翻涌如浪,银光在其中若隐若现,少女每一道都是致人于死地的剑式,不留一丝情面。
男人举起剑试图格挡,然而拦住了鱼常剑,少女砰砰两脚,踹在男人心口,将男人踹飞出去。
他感觉浑身骨头都被人生生折断一般,趴在地上想要挣扎地站起,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瘫软在地。
闻樱看起来也很不好,她身上被砍了好几剑,招招深可见骨。她握剑的手不断滴落血液,在白皙的腕上流淌,仿佛盛开在雪地的扶桑。
她将剑一甩,血珠如棋子落地,惨白着脸,还不忘放狠话:“你连我都打不过,还玩什么杀妻证道。怎么大道没修成,却先连人都不做了。”
“你……”男人开口,却只见他嘴唇张合,听不到声音。
花瓣降落的速度也仿佛被人无限拉长,时间缓缓静止。
闻樱转身看去,原本醉眼朦胧,连站都站不稳的素素,已经站了起来。她走至男人身边,一手捏起男人的下颌。
“好可怜,原来你也会被打得这么惨。”
声音软糯,轻似柔羽。
下一瞬,她另一只手从鬓间拔出那根银簪,猛地插入男人脖颈!
男人大睁着眼,死死盯着她,至死仍不瞑目。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林妙音惊呼一声,不由地后退两步。
“抱歉,吓到你们了。我只是想给你们看一眼真正的结局。”素素随手将有进气没出气的男人推开。
“他以为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可女人并不只有柔弱。即便被他算计,我也在最后一刻重伤他,让他境界倒退,心境破碎。
我死后,他怕我寻仇,将我的尸骸带回锁灵渊,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镇压我的魂魄。
他获取我的信任,步步为营,只因我是纯阴之体,想借此杀妻证道,精进自己的修为,我如何无怨,如何无恨。”
素素指着男人,说道:“他被我重伤,回锁灵渊没两年就老得不成样子,死去之后执念自己未曾修得他所谓的无情道,故而化为凶境,所以我为善境,只是为了压他一头,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可怜她死后,人们还把这对怨偶当成一段佳话来宣扬,给男人刻上情深不寿的标签。
林妙音生平最恨这样的负心汉:“这一切是他罪有应得罢了。天下之道足有二十六种,我唯独不懂什么无情道。
斩断情缘,遏制欲念,可想要得道成仙,难道不算一种欲念吗?更别提杀妻证道,踩着妻子亲人的累累骸骨,证明自己是一个得道之人。这修的是正道吗?我看是魔道还差不多。”
李却扇赞同:“所以他死后成为了大凶之境,这完全就是他咎由自取。”
素素莞尔一笑,她抬手,白色的光晕在林妙音二人脚下展开。
现今几人已经破局,也到了送她们出去的时候,然而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消失,闻樱还留在里面。
素素说:“你劝了我那么多,我却没有听你劝告,自己引狼入室,所托非人,最后枉送性命。”
闻樱摇头:“这不怪你,我们三人是外来之客,我劝你提防他也只是后世之事。在事情发生的当下,无人劝你,无人拉你一把。你是受害者,你没有错。”
素素微微错愕,愣了好一会儿。许久,她垂眸释怀一笑。
“如果当时,我身边也有你就好了。”
可惜,她们之间隔了两百年。
该说的话说完,素素正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拉入境中吗?”
闻樱在境中也想过很多次,从来没有任何异动的玉虚境,为何会在她重生那一刻就被启动?
“你可知玉虚境下,为何地?”
“剑冢。”
当然,还有锁灵渊的禁地。
闻樱不确定素素知不知道锁灵渊有禁地一说,便没有提及。
“不止,在你的气息被感知到的那一刻,发生异动的不止有剑冢。剑冢之下,深渊尽头,似乎有别的什么东西发出嘶吼,而这两样都是因你而起。
若放任法阵继续运转下去,你会被锁灵渊那些人抓起来,研究你身上究竟有何秘密,所以是我启动了玉虚境,将你拉进来。在你走后,异动平息,他们便以为异常是玉虚境所导致,并未生疑。”
闻樱同她再三道谢,却不知她为何要帮自己。
素素望着她,似乎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许久,她轻声道:“或许,是因为你身上有故人气息。”
“我想请你帮我做两件事。我想找一个人,是我的姐姐,名为姜雉,曾拜入锁灵渊寻仙问道,于剑术一道颇有造诣,请你帮我打听她的下落,无论生死,我都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另一件事,我想知道是谁与这个男人勾结,致使藏剑山庄灭门。凭他一个人,很难做到如此地步。”
闻樱道:“与其想是谁和他勾结,素素,你是否知道他们为什么而勾结?这个男人是为了你的纯阴之体,那与他合作之人呢?姜家一定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你觉得会是什么?”
两百年前的事情,闻樱固然有所怀疑,但也不如素素本人知道的详细。
素素像是得到了提点,她想了会儿,说道:“现下想来,兴许有一件事是导致姜家被人盯上的原因。人人都知姜家亲族一脉是纯阴之体,却无人知道为什么。姜家已然覆灭,直言相告也无妨。姜家是神脉的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