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李阅川的声音充满担忧:“季哥,两颗雪媚娘全吃完的话,晚饭会吃不下的......”
比起食物,季青衍觉得自己更馋的是李阅川的身体,退一步说也是李阅川的陪伴。
但李阅川在做饭这件事上过分执拗,犟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要时间允许,他每顿正餐都能保证四菜一汤,每天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在刷菜谱,就连在出任务转机的那半小时,都得学两道菜。
他知道只要是自己亲手做的,季青衍就舍不得拒绝,就算再没胃口也能吃进去两口。
四道菜就是八口,再加一小碗汤,固然比不上季青衍之前惊人的饭量,但也比只喝营养粉好太多。
自从每周固定跟李阅川同居两天后,季青衍面色透出红润,脸蛋也渐渐有肉,别人是否注意到不好说,但父母十分满意。
最近一次把儿子送回小公寓时,除例行的滋补食材外,蒋玲还给带了几件商场刚送来的新衣服。
尺码显然比季青衍大了一个号不止,罪魁祸首笑得贼兮兮,“怎么,贿赂小川啊?”
蒋玲顺着他的话往下逗,“可不是嘛,人家伺候你这个小犊子不容易,为娘可能帮你把人看住了!”
季青衍自己在这间公寓住的时候,钟点工隔一天来一次,现在李阅川主动也把这项工作接过来。
季青衍想象中和李阅川的恋爱同居生活是两人一起看电影,一起睡午觉,随便聊聊新闻或者生活中的趣事。
但实际情况是李阅川始终忙忙碌碌,几乎没有一丝闲暇,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干家务,稍微有半小时的空闲也都留给卷腹和深蹲。
季青衍很难受,但从李阅川的角度又没错。
用心做饭是为了让他吃的更好,频繁干家务是为了让他生活得更舒适,健身算是一半一半,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摸得更爽。
季青衍自己都分辨不清这是哑巴亏还是哑巴福,但他无数次想跟李阅川谈谈,又无数次在李阅川温柔的目光中把话咽回去。
无数次无法宣之于口的妥协败给了白瓷鱼盘两侧用作装饰的精巧胡萝卜花,季青衍用筷子指着,神情和语气都称不上好,“小川,这用不着吧?!”
李阅川不明所以,“不爱吃胡萝卜?”
季青衍气得撂下筷子,“就咱们俩吃饭,犯得上弄这些吗!?”
他越说越委屈,“明明咱俩都在一个屋子里,但是我感觉离你好远,好像一天都跟你说不上几句话。”
李阅川偏头皱眉,“我看你最近吃的少,合计这样漂亮些。”
就是这样,季青衍的所有不满和难过都化作打进棉花里的拳头。
他想在厨房陪李阅川一起炒菜,李阅川说油烟大;他想在客厅陪李阅川做家务,李阅川说地上有水容易滑倒。
在这段感情中,李阅川是完美的,体贴、温柔、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到不给季青衍任何拒绝的机会。
就像是蚌里的珍珠,旁人来看完美无瑕,只有蚌自己知道每次开合都硌得慌。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下一周的周三,两人短暂同居的前一天。
这天齐子维和季青衍相约去逛画展,齐子维推着季青衍的轮椅驻足在每一幅画面前,两人偶尔小声交流,大部分时间安静欣赏。
两人在外面闲逛了一整天,到饭点儿找了家他们俩常去的西餐店,齐子维吃牛排,季青衍喝从家里自带的香草味营养粉。
早上齐子维从季家的别墅把季青衍领出来,傍晚自然下意识也想把人送回原处,但季青衍却说要回二环的公寓,并贴心地问齐子维要不要买些下酒菜,因为他想喝一杯。
齐子维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一脚刹车踩在路中央,“你疯了?!你的身体一年内都不能喝酒!”
季青衍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闻言淡淡笑开,“就喝一杯,没事儿。”
这绝不是“没事儿”。
季青衍在重伤治疗中表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欲,在这一点上齐子维敢说全天下自己最清楚。
包括术后长时间的的鼻饲、尿管,生不如死的复健、日复一日的营养粉、长达一年多无法摘下的颈托。
季青衍无比珍视自己这具身体,也为这具身体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所以这绝不是“没事儿”,相反今天绝对是遇上过不去的大事儿了。
“人家把你甩了?”
原谅齐子维缺德,但他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