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自己就自问自答起来:“啊我差点忘了,仁慈的天父已经许久不曾回应他的信徒了,说不定他已经失望透顶,正在筹备下一次审判日呢。”
再待下去不知道忒瑞亚还会说出多少冒犯的话,给他一个展示的机会真是丝毫不放过讽刺的每分每秒。
真不知道该归功于忒瑞亚的牙尖嘴利,还是沙缪未知的实力,又或者是霍华德本人的谦虚,他们的营救行动意外地很顺利。
崔西被毫发无损地放了出来,她满含泪水地告诉沙缪和伯恩艾琳的死讯,对方却早已知晓。
“驱魔师协会不可能为了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前台人员和教会闹得不愉快。”忒瑞亚看着捂脸哭泣的崔西,毫不留情地告诉了她这个残忍的事实,“如果她是你们的朋友,我只能表示惋惜。”
虽然他更怀疑那个女孩并不是自愿结束自己生命的,尤其是在得知是海芙娜告诉沙缪这个消息以后,也许只有他知道现在那具躯体里住着谁,他甚至可以再发散地想到日后那个女人会带着艾琳的灵魂作为筹码登门拜访。
“以及,如果说老教皇姑且还是碍于面子的伪善之人,那么这个霍华德,我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任何虔诚。”他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他不相信上帝。”
一个即将成为新任教皇的人居然不相信上帝,这说出去恐怕会令民众大惊失色,可惜没有人会相信。
“他真正在乎的是权利,所谓的信仰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他的出身并不高贵,得以进入教会是一个机会,他挑选了海芙娜作为他晋升的跳板,现如今也只是在挑选下一个跳板而已。”忒瑞亚说完他的想法,却发现崔西和伯恩都用一种看鬼的表情看着他。
发现对方看了过来,崔西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我们一直以为你......”
“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角色。”忒瑞亚替她补完了后面的话。
崔西连连摆手矢口否认:“没有没有!”
伯恩比她更直接,他看着忒瑞亚,不加任何修饰词:“你真的是珀瑞家族的人吗?”
忒瑞亚还没有来得及反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一旁的沙缪已经抢先一步回答:“他不是,我才是。”
他继续补充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霍华德知道我从哪里来,在他眼里你们和我关系匪浅,所有的一切都因我而起,很抱歉把你们牵扯进来。”
忒瑞亚对他突然的坦白也毫不掩饰批判意味:“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上演朋友之间不该有秘密的戏码吗?太冲动了,这可不像你。”
“虽然我有这种猜测,但是我也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崔西的语气难得低沉了下去,“我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世,事实上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没法更正人们的偏见,就算我隐瞒我的姓氏,他们也会因为我天生的红发视我为异端。在这之前唯一愿意和我一起接委托的只有伯恩,虽然后来我才知道了他的事。”
“我是修女的孩子。”伯恩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他们认为我的父亲是魔鬼。”
也许是察觉到气氛逐渐压抑,崔西故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你瞧,我们同病相怜,就算你没有来到玛伊城,说不定哪天我们也一样会被抓去烧死。”
忒瑞亚扶住了额头,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讥讽:“真是令人潸然泪下。”
既然沙缪才是珀瑞家的子嗣,那么忒瑞亚肯定不是了,这下轮到恶魔自己被审视了。
他迎上崔西和伯恩探究的眼神:“看我干什么?我没打算加入你们的坦白局。”
珀瑞家族最盛行的流言当然就是他们和恶魔做交易,可是忒瑞亚看起来除了外貌出挑了一点,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甚至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出教堂,有这样的恶魔吗?
“好吧我摊牌了。”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忒瑞亚故作肃穆,“其实我是传达灭世讯息的神使,因为人类作恶多端,上帝降下神罚,世界将在一年以后迎来毁灭。”
“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沙缪毫不客气地拆台,但也没有说出忒瑞亚的真实身份,毕竟这听上去多少有些荒谬,“只是懂得有点多。”
忒瑞亚再次补充:“我不介意你们把我当做神使供奉起来,每个月是五千卢贝。”
沙缪继续拆台:“他是骗人的,不要上他的当。”
闲暇时候的斗嘴冲淡了一些阴郁和苦闷,气氛总算显得没有那么压抑。忒瑞亚故作生气地落在了最后,目光却扫向一边,似乎只是在街边茶馆休息的老妇人和他对上了眼。改变外貌对于芙姬来说轻而易举,她端起茶杯朝忒瑞亚摇了摇,微微张开嘴巴,似乎在喉咙深处有一道幽蓝色的,属于灵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