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夏那飞快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将忽然爆开的尘土从自己的面前挥走,但土之妖精掀起的沙尘仍旧顽固地残留在他的头上,让他每一根发丝都沾满了泥泞,看起来灰头土脸。
他垂头丧气,“……我失败了。”
“不要紧张,放平心态。”
艾忒尔拍上夏那的背,硬生生将夏那拍得向前扑腾几步,他看了看夏那,定神思考片刻,然后摘下左耳处的红玛瑙耳钉,连带着召唤出一根朴实无华的魔法杖,同时放在不明所以的夏那的手心上。
艾忒尔的视线扫过红耳钉与魔法杖。
自从经历过格拉默之剑的试炼,学徒的身体已经随着他的灵魂而消散,而艾忒尔现在使用的确实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属于他的躯壳,与先前刻录空间魔法的红耳钉不同,这一只是他幼年时代遗留下来的纪念品,不仅可以作为储存工具,还可以提高佩戴者对魔法的理解程度,而魔法杖也是他幼时魔法启蒙所使用过的初级魔杖。
“再试试吧。”艾忒尔说。
“好。”
这一回,夏那更加小心翼翼,他生怕自己对魔法绝缘,他默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却不像是上一次一样磕巴卡顿,脑海中闪现过妖精的浮光,紧张地跳动着的心此时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到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小而亮的灿黄色光芒聚集在魔法杖的顶端,无色无形的妖精在半空中扇动着自己的透明羽翼,飞过夏那的头顶,扑腾着停留在艾忒尔的肩上,用含笑的眼睛注视着。
细小而零碎的沙土沿着旋风上升,像是龙卷风般以魔法杖为风眼,凝聚得犹如成人拳头那般大。
“艾忒尔先生,你快看!”
夏那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无比激动地跳起来,“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艾忒尔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他看着夏那蹦跳起来,甚至魔法杖顶端聚集的龙卷风也顺着夏那的弹跳而向上蹦。
奇异的,艾忒尔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无形的妖精消失,旋转着的沙土凝结成为棱角密布的石块,砰的一声脱离魔法杖的控制,一飞冲天!
暴动的余波撞上夏那的身体,即将将他掀飞。
艾忒尔眼疾手快,展开臂弯处的鸦色大衣,向前一抛,就将被余波掀飞的夏那包住,卷到自己的身边。
夏那的鼻尖撞上了艾忒尔坚实的臂膀,震得他鼻头发酸,生理性的泪水难以抑制,但他还是抱住了对方的右臂,将整张脸埋在漆色的衬衫里,顺滑的丝绸面料在寒风的吹拂中带走人的体温,布料也变得微凉。
“艾忒尔先生。”
风渐渐歇了。
艾忒尔低头望去,看见掩在鸦色大衣下的男孩,问:“你受伤了吗。”
夏那没有说话,他无声地摇头,然后,他说得缓慢,仿佛有着难言之隐,“我没有受伤,但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求你——”
他脸上的表情很熟悉,一如与艾忒尔初遇时、请求艾忒尔默念他的名字帮助他升上天堂那般。
“什么事。”艾忒尔问,他有着十足的耐心,引导着。
“我可以……叫你一声老师吗,艾忒尔先生。”夏那害怕着自己的请求会冒犯到艾忒尔,甚至特意在请求的后面又加上了往日的称呼,即使那样并不能掩盖他的本意。
他的眼睛里半是骐骥,半是慌乱,好像是突然说了隐藏在自己内心的话,等待着的可能是无情的拒绝,像是艾忒尔拒绝成为新多隆城领主那样的决绝。
艾忒尔愣在了原地,他下意识地搜寻着大脑中遗留的有关于‘老师’这个词的相关记忆,雅什城祭司学徒的记忆早已烟消云散,艾忒尔能回想起的只是驱使着傀儡鸟、有着鹰钩鼻、佝偻着背的魔法学院院长。
那个人不仅仅是魔法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教授艾忒尔魔法的启蒙老师。
他情绪莫名低沉下来,可是艾忒尔的反应却被夏那所误会了。
夏那着急地从艾忒尔身侧推开几步,手忙脚乱地把那本魔法入门的书塞进艾忒尔怀里,“对不起,是我太过于冒昧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艾忒尔摸上那本书,烫金字体带来凹凸不平的手感,一如艾忒尔从他的老师那里接过这本书那天的手感,岁月的冲刷带不走记忆,反而使它的沉淀更深。
艾忒尔低叹了一口气,反手将书籍塞回进夏那的手心,“拿着吧,至于称呼……只是称呼而已,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夏那的眼睛瞬间亮了,混杂在心中的骐骥与慌乱搅作一团,同时变成兴奋与雀跃,爆炸般的惊喜在心中炸开,令他喜不自胜。
“老师!老师!老师!”
“……嗯。”
艾忒尔难以招架夏那的热情,只好撇过脸去,装作无事一般穿上鸦色的西装。
就在此时,天边一声轻响,紧接着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自天空坠落,砸倒在二人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