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开阳收回手:“现在又不喊我晏师兄了?”
周葵十分坦然:“你要是不欺负人,我肯定天天喊你晏师兄。”
晏开阳笑起来:“是吗?”然后他慢悠悠抖出一件绿雀金大氅,一色的蓝绿相互映照,仿佛面前真有只开屏孔雀,“这么爱记仇,那这衣服你不要了吗?”
周葵眼前一亮,对哦,她要是拿一件大氅过去,换祝师父身上的几天,应该是可以换到的,毕竟一开始都肯给她盖了。
可一想到衣服是谁的,她有陷入挣扎,她怎么都不想跟晏开阳认输,想半天,说:“我用筹数跟你换。”
“你已经欠了我七年。”
周葵硬着头皮:“债多不愁。”她说完,其实也没底,她不知道晏开阳会不会同意。
周葵忽然发觉,怎么她跟她师父都是欠债的命,他们含章峰就没有一个会赚钱的吗?
晏开阳在周葵忐忑的眼神里思考一阵,故意拖长调子:“这样的话……也行。”
周葵惊喜:“真的?”她竟然诡异地觉得晏开阳还挺好说话的,“多少筹?”
晏开阳心算一阵:“师妹你放心,你有了历鉴镜,肯定越往后筹数赚得越多,我大致给你算算,画和衣服加起来,总共也不过就白干八年。”
周葵难以置信:“一件衣服要干一年?”
晏开阳不紧不慢收好衣服:“这衣服可是有疗伤的效果,一件也难寻,罢了,师妹不要也行,那我这就走了。”作势就要走。
周葵赶紧拦住,沉痛应下:“八年就八年,”她问,“真能疗伤?”
“师妹,同在蜀山过日子,我骗你做什么?”晏开阳麻溜再次拿出一张契约,“师妹,签吧。”
周葵签字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像在签什么卖身契,心里实在没着没落,总担心下一秒晏开阳就要坑她。
签好以后,晏开阳拿走契约,还不忘把衣服妥帖收进盒子里再交给周葵,笑得格外满意:“师妹,有需要尽管再来找我,跟你做买卖,师兄是乐意的。”
周葵觉得,自己讨厌他完全是非常合理的。
***
周葵第二天一手拎师父,一手拎新大氅去找祝阴客,她是觉得衣服很漂亮的,还是个疗伤的宝贝,可走到门口才意识到,祝阴客可能不喜欢这种。
周葵忽然有点怂,思考怎么劝祝阴客,反反复复在门口背了好多次遍词才进去。
一见祝阴客,词忘光了,周葵说:“祝师父,换衣服!”
祝阴客瞧她同手同脚的模样,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接过衣服就进屋里。
门一关,周葵立马更忐忑了,她偷偷打开小篮子看师父,看会儿总算平静下来。
祝阴客出来,周葵赶紧抬头,差点没被那身雀金大氅晃瞎眼。
祝阴客脸僵硬得跟块铁板一样:“你那儿只有一件衣服吗?”
周葵赶紧劝他:“祝师父,很好看的!”是真的很好看,祝阴客人偏冷感的白,黑色压在身上,人就显得阴郁,可这身亮色一衬,反倒有了浑然天成的贵气。
至少现在走出去,不会吓哭路边的小孩子了。
祝阴客脸色更不自然:“你不需要送我这个,我那件借给你。”
周葵直接按住他的手:“不行,你冷了怎么办!你伤还没好,怎么能吹风,这个还能疗伤,你穿上很快就能好了。你不穿,我不会拿走你原来那件的。”
祝阴客的眉心紧得能夹死一只蚊子:“随你,你爱拿不拿。”然后就脱了衣服。
周葵也说话算话,虽然不舍,但抱起衣服就走,半点不带含糊。就是衣服怎么都叠不进盒子里,不知道晏开阳怎么叠的,周葵没办法,干脆也不装了,抱着雀金大氅,手上一提师父就走。
她闷头走出去好久,有点委屈,又觉得自己确实没想清楚对方的喜好,这是她的不对,看来这回的筹数要泡汤了。
周葵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跑回去,差点跟门口的祝阴客撞一块。
周葵抱着大氅,就露出个眼睛跟祝阴客对视,祝阴客先不耐烦了:“回来干什么?”
周葵这才赶紧开口:“祝师父,我刚刚差点忘了,明天就要开始修炼了,我不能过来了。”
祝阴客无可无不可:“我知道。”
周葵继续说:“那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等我下次做任务,再来看你。”
不等祝阴客拒绝,周葵赶紧说:“反正不管你认不认,你教我招数,就是我师父,我会照顾你的,给你上药,你有事也可以来含章峰找我,师父交代徒弟办事,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不要不好意思。”
周葵说完,想了想没什么了,不过她瞄着祝阴客那张脸,又有了些一直憋着的话,反正马上就分开了,周葵瞄准时机一口气说:“祝师父,我这就走了,你有空记得来找我啊,不要一个人老闷在屋子里,你就是不晒太阳才那么白的,整个蜀山就你最白了。”
说完之后,拔腿就跑。
然后周葵跑着跑着,发现自己腾空了,周葵惊恐担忧自己要被算总账了。
周葵瑟瑟发抖,却发现手里的雀金大氅被人拽走,丢过来一件漆黑的大氅来,然后,后面院子大门啪地关上了。
周葵重新落回地面,站在那儿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周葵回头看看禁闭的远门,试探回去问:“祝师父,你愿意穿了?”
祝阴客不回话,周葵也就那么等着,里面祝阴客才不情不愿嗯了声,周葵开心地冒小花。
“太好了,这件衣服用了我整整一年的筹数呢,祝师父你不穿实在太可惜了。”她提醒,“你这件过几天记得去找刘长老拿,其他长老应该也都在,你们一起聊聊天多好。”
周葵又絮絮叨叨半天,才终于心满意足抱着大氅离开。
而周葵走了,祝阴客才终于打开了门,他抱着件花里胡哨的衣服,一脸未散的恼怒,他想,他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