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时,谢明礼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语气严肃地说道:“那可不行,婉仪,你应知家重规矩,女子以娴静淑德为美,不可轻易涉足外界。‘闺训在心,行为有矩’。女子言行都需谨守《女四书》里的内容,‘女处闺门,少令出户。唤来便来,唤去便去。稍有不从,当加叱怒。朝暮训诲,各勤事务。’③你们女孩子都应该少出门。”谢明礼从门外踏入说道。
谢婉仪连忙站起,迎向兄长:“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母亲差我来看看你们。”谢明礼转向邓婵,语重心长地告诫:“婵儿妹妹,你可不能教唆婉仪出门,我们家的规矩森严,你可不能把她带野了,到时母亲有的苦头给她吃。”
邓婵一听谢明礼的话,眉头不禁蹙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涌上心头:“表哥,恕我直言,拘泥于《女四书》的教条,只会让婉仪姐姐错失这个时代的风采。女帝的登基象征着变革,女性不再是深闺中的幽影,她们能够与男子并驾齐驱,在科举的舞台上竞展才智。明德女校鼓励我们女性探索百家思想,追求自我价值,而非仅仅做一个顺从的附庸。”
她指向窗外翠竹,继续说道:“你看那片竹林,它们挺拔而不失柔韧,风雨中更是相互扶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男女之间,是否也该如此,都应互相尊重,共同成长,而不是把女子拘泥于庭院闺阁之内。”
谢明礼端坐不动,面容严峻,他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自然界的法则与人间礼教不同。男女各有定位,正如天地之分,乾坤有序,此乃维持世间秩序之根本。女子出门抛头露面,不仅有损家风,亦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婉仪作为谢家的女儿,她的行为必须保持本分,符合家族的期望。”
邓婵冷笑一声,反驳道:“表兄,你口中所谓的‘本分’,不过是束缚女性的枷锁。现当今科举场上,是凭才学论英雄,而非性别、更非你所谓的‘本分’!”
谢明礼针锋相对,言辞犀利:“女子科举虽新潮,却打破了千年的平衡,恐会引发更多的社会矛盾。试想,若女子皆外出求学,谁来维系家庭,教育子女?这岂不是本末倒置?‘阿翁阿姑,夫家之主。既入他门,合称新妇。供承看养,如同父母。敬事阿翁,形容不睹,不敢随行,不敢对语。如有使令,听其嘱咐。姑坐则立,使令便去。早起开门,莫令惊忤。’‘女子出嫁,夫主为亲。将夫比天,其义匪轻。’④
这些,才是女子安身立命之本。表妹将来亦为人妇,还需熟读《女四书》,勿偏离正道,以免生是非!”
“你、简直是朽木一块,不可理喻!”邓婵愤然道。
“哥哥,够了!”谢婉仪上前一步,出声制止道:“我自不会违背家规,擅自出门,更别说参加科举之事了,你们别吵了!”
“哼,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⑤”谢明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一室的沉寂。
少顷,谢婉仪拍拍邓婵的手安慰道:“婵儿妹妹,你别跟哥哥置气,他的性子一贯如此。”
邓婵闻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同情:“婉仪表姐,在这个家你生活很累吧?”
“我已经习惯了。”谢婉仪苦笑道。
说完,两人相继陷入了沉默,谢婉仪重拾笔墨接着抄书,而邓婵则目光迷离的望着这谢府的一草一木,它们虽被修剪得错落有致,却仿佛失去了自然的生机,精致的外表下隐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