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人对这个带着面具的人都感到新奇,洒扫的丫鬟纷纷探着脑袋观察,但在看到许桥时立即缩回身子,兢兢业业干着自己的活。
其余人也只是抬头扫了眼,转而继续忙活起来,急匆匆的,步履都带着小跑。
大多是些年轻面孔,脸上的疲态毫无掩盖,偌大的府邸,章景竟然觉得死气沉沉,压抑让人感到不适。
逛着逛着,许桥把人领到花园,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比起政务堂的沉闷,后院的锦绣令人赏心悦目。白玉兰和海棠开得正盛,鹅卵石的尽头是一小片竹林,阳光洒在翠绿的叶片上,透着茵茵的亮。
看来府主人是个喜清净之人,章景拨弄着竹叶,剔透的水珠溜进指缝,丝丝凉凉的,仿佛心中那点不安也拂去一些。
他转身想问接下来如何,却发现许桥和白全晨已消失不见,连方才还在打理花枝的丫鬟也不见人影。
章景插着腰,为了不被人发现他来刺史府,特意穿的严实,才下旬的天气竟生出燥意,见四下无人,便漫不经心扯着领口透气。
一阵凉风袭来,章景只觉得浑身都叫嚣着舒适,转身却撞进一个冰凉怀抱。章景立即起了身鸡皮疙瘩,还未看得清是哪位人造次,面具就被摘下,眼前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庞。
“哥哥,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白无秋捧起章景的脸,凑在耳边轻语,眼眸泛滥如春。
不知是不是错觉,章景总觉得白无秋的肤色有些病态过头了,白皙得简直不正常,像个纸扎人似的,连体温也冷的吓人。
一个没忍住,对着白无秋的爪子掐了一把,顿时红了一片。
“听说你生病了。”章景挣脱白无秋的手,兀的开口,眼底流露出一丝心虚。
白无秋很快捕捉到这一点,虽不知许桥用了何种手段将人带回,但架不住一个月没见章景,高兴得紧,便作势靠在章景肩膀,弱弱开腔:“一点小病而已,景哥哥多陪陪我就好了。”
听到白无秋还有心思调侃,章景稍稍放心,将八爪鱼一样的白无秋从身上扒开,捡起面具就要往脸上戴。
“谁给你准备的,不许戴。”白无秋一巴掌将其拍掉,那面具黑漆漆的,将他的章景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他一点都不喜欢。
章景的手僵住,半天才将目光从摔碎的面具上收回,面色说不上精彩,但还是扯着嘴角笑道:“嗯,那就不戴了吧。”
白无秋显然没料到章景会这么说,难免慌神,将碎片拾起,递到章景跟前认错:“我错了,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把脸凑到章景的手掌里蹭,时不时偷瞄一下章景的反应。
预想中的责备并没有发生,章景只是平淡地盯着白无秋,他不明白,白无秋在他面前总是会做出幼稚的举动。又或者,自己对待白无秋太过苛刻,导致现在造就了白无秋讨好他的习惯。
一想到许桥的话,章景说不上是心虚还是愧疚,他到荒州的目的,并不是陪白无秋玩嬉闹,心底还有许多疑问未解开,其中就有白无秋的背景,以及白全晨和胧月山庄做了何种交易,才得以将自己赎走。
但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荒州,要让白无秋毫不保留告诉自己下一步计划,而不是总蜗居在背后,等着别人帮忙。
“我没有生气,你还病着,去里面说吧。”章景难得摸了把白无秋额头,语气平和。
许是太久没见过章景温柔的一面,白无秋快要被这突变冲昏头脑,平日里利索的嘴巴此刻结结巴巴,手足无措呆在原地,模样看着甚是滑稽。
章景不明所以,将手背贴在白无秋额头,关切道:“不舒服么?要我喊人来么?”
“不不不,不用,景哥哥,我不是在做梦吧。”白无秋回过神,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脖颈,连着耳垂都透着粉红。
章景被白无秋这副傻样逗得想笑,不知怎的,想起碧春来,嘴角噙笑,心想身边有个弟弟也不错。
“你就这能耐?刺史大人,莫让人看了笑话去。”
一边说一边外衣脱下给白无秋披着,生怕这弱柳扶风的人儿下一刻被风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