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愣了愣,与吏员四目相对,随后惊呼:“柳书吏,你可算来了!”
说着就要上来牵手,被吏员躲开,章景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此人正是昨日的参军左思。
想想竟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好。其他两名后勤倒是麻溜问候开来,章景只好跟着照猫画虎。
那位叫张信的长史才收敛了些,又见吏员领着三人,有些话不方便当面讲。
吏员将章景等人支走,只留他们三人在书房密谋。章景这才见到长史府的模样,与外面的景象简直是天壤之别,丝竹环绕,朱红翠翡,栏杆幽径,无一不彰显奢雅。
张信提防之心不小,就算白无秋提前跟吏员打过招呼,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事实论事,章景的身份就是一普通后勤,实在不好找借口留在书房,只能等出来再讨论计划。
至于尚叶和中年后勤,还需再观察,有了马夫的前车之鉴,章景不能亲信这两人。
“对了,我还不知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方便告诉下吗?”尚叶突然凑近,打断了章景的思绪。
章景道:“我姓向名曲,不知那位的尊名?”
他说的是中年后勤,尚叶点点头,凑到章景耳边道:“他呀,叫井阳,但还有个极少人知道的名字,叫什么井筠然。”
章景揉揉耳朵,以为听错了,又问一遍:“你是说,他叫井筠然?”
尚叶见章景诧异的表情,不足为怪,毕竟这样一个爱占便宜、举止简陋之人起了这么个文雅的名字,确实稀奇。
可尚叶不知道的是,章景之所以惊讶,不是因为那人的名字,而是井筠然,是他以前的主簿,就是那个协助他管理县衙的财政的人。
几年不见,外貌居然和之前判若两人,丝毫看不出疏漏。
看着章景魂不守舍的样子,尚叶才觉得有些怪异,忙问道:“你怎么了,向大哥?”
章景回过神,平复心情,即使他现在很想把井筠然吊起来打一顿,但也只能先忍住,“啊,只是好奇他为何要给自己起这名字,还不如原先的好听。”
两个人嘀嘀咕咕,坐在凉亭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井筠然的事迹。
从尚叶口中,章景大概能得出模糊的结论:大概是井筠然出卖他后,投奔了王越,过了一阵子舒适日子,后面不知为何反水,投奔了新县令。
谁知新县令和王越沆瀣一气,井筠然为了逃命,四处奔波,逃到萧城,改头换面。
直到今年的三月,上头登记户籍时发现了纰漏,特此缉拿,本要处于死绝,不知为何又活了下来,通过层层关系进到刺史府来打杂。
现在又与章景成了同僚,当然,这些话的真假,章景不好定性,大部分也是自己的猜测。但尚叶就显得可疑了,就算在刺史府干过两个年头,依照井筠然的性子,不可能将身份信息泄露给他人。
但尚叶打个哈哈表明,自己也只是听闻其他同僚说的罢了。
章景自然不相信,却要装作了然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扯闲谈。
井筠然自诩清高,不屑与章景和尚叶为伍,自顾自摸索着,全然不知当年的县官,章景就在他身后,正监视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白无秋将他安排在后勤,一定不是临时起意,他们之间的渊源,远不于表面简单。
井筠然的外貌与其年纪不符,章景猜测白无秋对他也用了易容术,举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不怪他一开始没认出来。
也许是章景的视线太过明显,井筠然觉得如芒在背,最后忍无可忍,冲到章景面前质问:“看什么看,你没事可做了吗?”
在他眼里,章景和尚叶一样是个毛头小子,不足为惧。
章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我只是觉得您有些眼熟,像我一位故人,抱歉。”
“油嘴贫舌,干好你分内的事。”井筠然没好气道,又对着尚叶威胁:“你又在嚼舌根了,小心我告诉柳书吏。”
看来这尚叶不是个省油的灯,经常蛐蛐人,章景如此想着,书房门终于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