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漉乖巧的点点头,“那谢谢伯伯了。”
她抱着豆包,跟着店家进了铺席。
伯伯的铺子是间客栈,他带云漉在一张空桌上坐下,他让云漉将猫放在桌案上。
云漉起初拒绝,能让她休憩已然是店家的大发善心了。客栈的桌子是给客人食饭的,这怎么好?
店家教她莫担心,只是瞧猫奴可怜,她抱了许久,想必胳膊都酸了,放桌上,猫奴和人皆舒适些。
其实店家想的是,那小厮出手阔绰,给的钱买下十张桌子都够了。说不定这姑娘是哪家的贵小姐,他顺水推舟,顺手做个人情,姑娘心思单纯,欠了他的人情定会还他丰厚赏钱。
云漉推脱不过,仔细想想,店家说的有理。
还是店家提起,她才感知到手臂酸楚,抱豆包的手微微发抖,她将豆包轻轻放在桌上,捻起丝绢盖在猫奴身上。
时间慢慢走逝,豆包还未醒来。云漉担忧地看着豆包,就这么干等着,也不行!
云漉抱着猫起身,店家立时拦在她身前。他一直暗中盯着她,生怕钱袋子跑了。
“姑娘,怎么了?”
“伯伯,我觉得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得去其他里坊看看,说不定那边有掌疗病兽的大夫。”
“姑娘,姑娘,你别急,你这样抱着它,一路晃荡,它也难受啊!要不这样,我托人帮你去其他里坊问问,你在这休息会,可好?”
云漉顿感这店家有些怪异,他仿佛在拦着自己。那更不能呆下去了,不管他有何因由,此举都颇为不适。
“谢谢伯伯的好意,我还是自己去寻,更为妥帖。”
店家一直挡在她身前,不许她走。
云漉一咬牙,猛地踩上店家的脚,疼得店家单脚来回蹦。
云漉趁势往外跑,便撞上了刚下马车的霍擎北。
他胸.膛.硬.实,云漉撞上后迅即弹出,身子向后倾倒,霍擎北伸出长臂揽过她的腰,云漉这才免受摔倒之苦。
她鼻头撞得很疼,只是用手碰碰,眼睛即刻沁出泪花。
然则是她先撞上的,便是她不对。云漉一手抱猫,一手揉鼻,瓮声道:“抱歉,是我着急出去,撞上公子,还请宽恕。”
她的紫烟宽袖滑落,露出玉白的手臂,比雪猫的毛还白上几分。只是手臂上擦出几道长长的血痕,十分乍眼。
云漉杏眸微垂,泪珠挂在纤长卷睫上不肯坠落。泪痕满面,脸颊的掌印通红,唇角留有血迹,惹怜极了。
霍擎北环住她细腰上的手不觉扣紧了,心如刀割,剜心般的疼。不用想,定是裴仕卿下的手,只是他不曾想到,裴仕卿竟敢发泄在云漉身上,他果真该死!
云漉摸摸豆包,瘪嘴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娘亲又撞疼你了。”
她自己一副可怜模样,还有心思心疼猫奴。
这瞬间仿佛回到三年的客栈,她对他,也像对猫奴这般的全心全意。
腰上的紧扣,云漉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搂在怀里,她小脸一红,伸手推开他,可她力气太小,对方纹丝未动。
蓦地抬头,霍擎北的脸映入眼帘,她圆眸一亮可又马上黯淡下去。
她不能开口向他求救,不行,不能问他。重逢那日她便下定决心,今后与他再无交集。
这姑娘撞了客人,店家赶紧迎上去道歉。
来者身高体阔,眼眸阴沉,黝黑的泪堂增添威慑,并非良善之辈。他欲开口,忽瞥见外头停了一辆华贵的安舆,此舆是朝廷赐给重臣的马车。
他不敢上前了,默然退后拉过给他钱的湘戎,悄悄咬耳。
云漉要走,可眼前之人始终不让。
她有些气恼,“你先放开我!”
这两日裴仕卿因为他同自己争吵,裴仕卿变得愈发的狰狞可怖,整个梁京没有她安身之处了。
云漉此时瞧见他,委屈涌上心头。
原本只要等到裴仕卿休了她或是与她和离,她便可以带着豆包离开梁京去寻哥哥。
现在,豆包...还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来。
‘啪嗒’,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掉落。
霍擎北看见她的眼泪,内心一颤,剜心般的疼痛来回不止。他眉宇紧蹙,云漉她在乱想什么。
霍擎北冷道:“裴夫人,又见面了。哭得这么伤心,是猫死了?”
“你才死了!”云漉气极抬头,对着霍擎北吼道。
吼完,才意识到这么说不好。她收敛怒意,神色张开,小声道:“抱歉,霍大人。”
霍擎北被她一吼,血肉模糊的心似羽毛拨弄,即刻恢复,软化成水。这种感受,使他喉咙苦涩。
他看向云漉,眼神充满侵占。霍擎北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看它哭,像哭丧。”
云漉闻言瞪他,她就知道!他的嘴浸了毒,不对是他整个人都浸了毒!
云漉的手绕至身后,攥住霍擎北扣在她腰上的大手,用力拨离。
霍擎北被她瞪得心里发痒,暖软的柔夷触碰到他,他眼神有些飘忽,随即松开了嫋腰。
霍擎北压□□.内的躁动,冷道:“它受伤了?”
云漉不语,眼珠一转专心看着豆包。
“不巧,霍某家里有个兽医,医术高明,治好过战马、家禽。霍某保证,梁京内没有兽医能比得上他。”
云漉仍旧不语,霍擎北神情散漫地瞥了眼豆包,懒懒道:“看样子,许是内脏积血。再不治,便来不及了。”
云漉心神一震。
豆包昏迷不醒,它无外伤,应是内伤了。若真如霍擎北所言,她跑遍其他里坊,也不一定有大夫能救,反倒耽搁了时间。现下只能寄托那位兽医,他或许真的能救豆包!
可去霍擎北家,若被裴仕卿知晓,不就被他坐实了有染一事。豆包,豆包不能因为她,便丢掉救命的机会。
她面色不定,时而看向猫,时而神色恍惚。她的心神争斗皆落在霍擎北的眼里,冷脸闪过难以察觉的猎捕气息。
“霍大人,我求你,能否请你家兽医帮我救活豆包。”
霍擎北垂首看着乞怜的云漉,瞳仁微闪,猎物,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