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许起了个大早,堵在陈涉门口磨磨蹭蹭的:“四哥,我妈喊你去吃饭。”
“不去。”陈涉抱胸靠在鞋柜边上,毫不留情的赶人,“滚蛋。”
“我可是你亲外甥!”陈清许愤怒道,“升学宴你都懒得来一下?”
陈涉嗤笑:“你那破分数有什么好升学宴的,复读宴我就去。”
“……”陈清许没想到从他舅嘴里还能说出这么冰凉的话。
陈清许这次来显然是母上大人下了死命令的,没请到陈涉他都不敢回去,慢吞吞的试图往门里边挤一挤,被陈涉挡得严严实实的。
“你还不走吗?”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你太伤人了陈涉!”陈清许屈辱喊道,“我再也不当你后边的跟屁虫了!”
陈清许装模作样的迈开了两步,又慢吞吞的走了回来:“你要出门?”
“嗯。”
“去哪?”
陈涉皱眉:“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去找别栀子吗?”陈清许见陈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连忙解释,“不是我说的,我也是道听途说,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跟……”
“对,去接她。”陈涉打断他的话,“你还有事?”
“不是,你俩……”陈清许怎么也没想到,他亲舅舅竟然对他同学下手了。
看陈清许欲言又止半天,一个屁放不出来,陈涉耐心耗尽,抬步就走。
“哎!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
陈涉最后出来的时候身后还是跟上了一个狗狗祟祟的尾巴。
要说陈涉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清许从小就喜欢赖在他身边,应该最有说服力。
离经叛道、野性难驯。
陈清许亲妈,也就是陈涉同父异母的姐姐,说陈涉刚来陈家那会甚至还没五岁。
一个月跑了六次,老院子后边那个破柴房就是专门用来锁他的。
不过陈清许有印象以来,要说最深刻的,还是陈老板大寿那次。
那时候陈涉早就踹开陈家大门出去单干了,第一次回家就闹了个天翻地覆。
彭老三这群悍匪嘻嘻哈哈的跟在他后边,抬着一箱箱的纸钱,他自己走前头装模作样的捧着一张陈老板的黑白相框,吊儿郎当的往主位上一座。
看到陈老板气得连吞一把黑乎乎的速效救心丸,没什么诚意的拍了拍老爷子后背。
“不好意思啊,老爷子。”
“听错了,还以为是您老的葬礼呢。”陈涉啧了一声,“搞太隆重了。”
他边说陈清许就在底下偷笑。
几箱子纸钱冥币,确实搞得够隆重的。
“别浪费,要不顺带着一块过了?”
听说那次活生生把陈老爷子气得往后五年都没再大摆宴席过。
所以说陈涉这样的人,太出格了,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而别栀子又是个十分有规矩的人,虽然她打架逃课写检讨,
但陈清许都看得出来,她从来没偏离过大道。
“舅,你知道她在A大上学吧?”陈清许琢磨半天,“你俩以后怎么办,搞异地恋?”
“要你操心?”陈涉转过头,眯着眼瞧他,“你挺关心她啊。”
“……”
陈清许突然想起当时在病房里,他误会两人早恋的事。
其实那时候他就觉得陈涉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所以现在陈涉是在找他算账吗?
不能吧……
他舅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陈清许一时间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我草……舅,你怎么越来越像人了。”
怪让人不寒而栗的。
他舅对此只是淡淡的骂了他一句:“傻逼。”
通南县朝县外走的只有一路大巴,从西郊山开始贯穿整个县城到外边的大公路上。
陈清许就跟着陈涉在站外等,眼睛瞟到便利店里新立起来的牌子,惊呼一声:“哟,这儿还有关东煮卖呢?”
“去买,我请客。”陈涉相当敷衍,“升学礼。”
“算了。”陈清许讪讪收回目光。
陈涉终于想起来当一个称职点的舅舅了:“你以前不是喜欢吃?”
“以前是喜欢来着,高三每天背书背到头昏的时候放学了就来一个,现在闻到味道都想吐。”陈清许叹气。
陈涉沉默了很久,久到陈清许以为这个话题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陈清许一愣。
“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陈涉似乎很想要一个答案,但陈清许那时还尚且听不出来。
“嗯,为什么……”陈清许想了想,摸着下巴感慨道,“非要说的话,可能不是因为它难吃吧,味道压根没变,是我一闻到那个味,就想起高三要死要活的时候了,真是他娘的酸爽啊!”
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陪你度过艰难时期的人或事物,总是会在好起来之后,重复带来那段时间不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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