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砚高高兴兴的从方越城的鱼具里抽来两根稻草穿好鱼儿,眉开眼笑,这算是意外的收获。
……
方越城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脑袋昏昏沉沉,像是处在无意识的混沌中,待稍微醒神,全身仿佛被裹住一般难以伸展,入眼就是横在腰间粗糙的麻绳。
他涣散的抬眼观察着四周,脑袋还是昏沉沉的,倒是鼻息间飘来的药香让他逐渐醒神。
眼神迷迷糊糊,什么也看不清,脑袋也昏重的厉害。
他闭了闭眼,几巡之后,再次睁开,不远处的重影终于变得清晰,他的眼神从疑惑到意外。
“沈忺?!”低沉嘶哑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力和不确定,连着他语气里的愤怒都好似询问一般。
沈长清点着檀香的手微微一顿,垂着眼,神色也陡然锋利,他可从没见过这个人,他怎么会如此准确的叫出他的姓名?!
“你醒了。”他不紧不慢的添上一炉新香,并没有接方越城的话。
“既然都被你们掳了来,我还有什么好说?有话直说吧,我没耐性。”他的语气里藏不住的傲慢,微仰着头,脑袋还有些昏沉,身上没什么力气,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金玉阁的史长老,是你杀的吧!”看似询问,实则是肯定的语气。
方越城也不恼,心里叹息沈长清这么个绝俗不理世事的人,来调查这个劳什子史长老做什么,他嗤笑一声:“是我杀的,怎么?”
方越城眼中划过一抹凌厉,猜想难不成这史长老和他沈长清有交情,但他的想法很快被自己否决,这个史长老可不是一般货色,身份抢手着呢,无论从哪方入手,沈长清都不可能和他有交情才是!
这么想着,晃眼间却被沈长清腰间一只绣工奇特的锦囊吸引,他心中一窒,定睛一看,鹰眼中的神色从不敢相信到疑惑再到…狂喜?!
沈长清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不紧不慢的朝他走来,一身清贵卓绝的气势,带着清雅的药香。
只是这药香,他是越嗅越清醒,方越城神色一变,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抬眼看着案桌上那只小巧香炉将才燃尽,明显是他所中迷药的解方,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那个给我下药的臭小子呢?!”
“他不在。”沈长清在他身前三尺处站定,一双凤眼清凌凌看着他,如雪山下的湖泊,泛着清冷的光,就那么睨着他。
仿佛看透他一般,这一眼,看的方越城心中一沉。
“你隐藏身份来碧波城,并不是如传闻那般吧,又或者,你的主子,并不是覆筹。”沈长清语气轻缓,但他说出的话一句句都像海浪击在礁石上,准确无比。
“长清公子,你说的这些我这个大老粗是听不懂,我和旧部决裂那是因为私事,况且,我命由我,我可从来都不属于哪一个派别的人。”方越城抬起头,与沈长清对视,那满是风霜的面容坚毅阳刚,粗砺的胡茬在朝阳下泛着青黑。
这都是陌生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但是他看自己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自己熟悉的人:“你认识我?”沈长清对上那一双鹰眸。
“那是自然。”方越城刚毅的面上带着笑意,他余光瞥向沈长清腰间的锦囊,鹰眸划过一丝焦急,顿时计从心生。
“我虽认识公子你,却也是从他人口中听说,‘远远见过几次’。”方越城嘴上那么说,但他心里门儿清,哪里来的碰巧,就是几十年前沈长清到魔族来时暗中盯过他。
他也是听上头的话行事,别的他哪里知道。
“是么?”沈长清一双清眸澄澈见底,就那么看着他,似乎能将他看穿一般。
方越城一时哑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暗道:沈忺果然不好骗。
沈长清见他答不上来,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人怕是盯过他,是因为什么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他鲜少出山,便是几十年前同卓炬焰来过几次,然后,就是三月前的血煞咒了。
他可不觉得自己一个被贬的谪仙,有什么价值被人盯着?!
方越城哈哈一笑,仿佛在自个儿家里一般,就算被绑了手脚,也丝毫不觉得危险,看着沈长清的眼神也颇有深意:“你也知道,我以前替旧部办事,你与卓炬焰走的,可是颇近啊。”
沈长清自然没有这么容易被忽悠,但见对方口风紧,又想混淆视听,便不再问此事。
“狌尧被擒,也是你们的手笔?”沈长清话锋突转,语气中透着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