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里,孟秦书不禁想到了海城,这个号称国内最发达的直辖市,它和T市很像,但似乎不那么对,是T市和海城很像,那里有一条蜿蜒绵长的长江,长江两岸常年灯火通明,五彩绚烂。
吃饭的地点定在环球港三楼,孟秦书之前来过几回,这里消费不低,都是霍清辞带她来得,他们吃过火锅、韩餐、粤菜、有次霍清辞微信付款她随意一瞥,看到五个小菜就付了八百多,对霍清辞来说,可能零头都算不上,但对平民学生党而言,巨贵。
孟秦书从小到大山珍海味吃得不少,但不是说她其他食物就看不上,她这个人本身不挑食,什么都愿意尝试,如果让她拿自己的零花钱去付一顿大几百的饭钱她还是会肉疼的。
孟秦书有想阻止靳子煜,但细想想还是作罢,今天算得上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找个氛围好、环境好的餐厅也属正常,她不能去扫兴。
靳子煜带她进一家高档火锅餐厅,只因为她昨天回的信息是吃火锅。
店内虽到饭点,仍然幽静,服务员引领他们进餐厅带他们到靠窗的中间那张长方形桌子。
孟秦书去了趟洗手间回来,靳子煜正埋头用食指在平板上勾勾选选,等她落座,靳子煜将平板递给她,让她再选几个爱吃的菜。
随便点选两个,孟秦书把平板还给一直等候在侧的服务员,平视前方的靳子煜,对他说:“靳子煜,我除了麻辣烫什么都可以吃。”
孟秦书侧面说明她不是一定去高档的餐厅,她想聪明的靳子煜不会不懂,但她希望靳子煜别误会她是看不起他。
靳子煜看着她微笑,“小书,我做不到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到你,但我会把我所认为的最好东西给你,在特定的日子。”
孟秦书懂了他的话中之意,唇畔笑弧加深,“靳子煜,明天我请你吃过桥米线。”
“好。”靳子煜听她的。
淡黄色的暖光敷在孟秦书精致白哲带笑的脸庞上,冲淡了她平时的清冷孤傲,让她变得有了烟火气。
又或是说这才是本身的孟秦书。
靳子煜对孟秦书最初的心动的确始于颜值,后来是她的那股韧劲以及她的善良,让他深深喜欢上了她。
那是个寒意降临的初冬,五点不到天就黑了,回宿舍的路上他看到三号楼,五楼练功房的灯亮着,他便想去一探究竟。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实则很响,尤其是在四下无人的夜里,但屋里的孟秦书实在太过专注于练舞,并未发现他。
他就站后门看她在里面练习,她在练一组手脚配合的翻转动作,手臂伸展跟住腰肢力量转动,踢足不间断地往前,她转了几次,姿势优美,在他看来做得非常完美,然而她却总是不大满意,一次一次重来,有几次还因体力不支而摔在地上。
这一幕让他恍若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时穿戴假肢的他也是一次次摔倒,只不过孟秦书克服了困难,而他在一次次失败后选择的是放弃。
又是一个傍晚,他从长廊经过,忽看到围墙下草丛里蹲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止步,静静注视那里。
他们本就相距不远,他听到她在和谁说话。
“小黄,别乱跑,以后你每天在这里等我,我给你带好吃的。”
小黄?
孟秦书的声音温柔地像在哄一个孩子。
小狗哼唧几声。
原来孟秦书在喂小狗。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而心腔转瞬软化成水,浮叶由风一吹,荡出数尺涟漪。
再过后的两三个月,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只不过他不想被孟秦书发现,于是就登上廊后那幢自习楼的二楼,他坐窗边,静悄悄地往下看。
孟秦书每次都带些米饭、火腿肠、或是塑料袋包装好的剩菜,给小黄吃。受她得影响,他偶尔也会给它投喂些,结果在他这里吃饱的小黄,有时候会吃不下孟秦书给的食物,尤其是白米饭,这时候她就会批评小黄,“吃了好的了,就不要吃差的了,挑食不行,必须什么都要吃,不然你早晚会饿死的。”
又过了些日子,小黄不见了,孟秦书连着来了一周,在确认小黄真的不会回来后,她再也不来了。
一道深色暗影罩下来靳子煜眼前一暗,他自回忆中抽离。
服务员端着装有汤底的铁锅,放到桌子正当中的圆形磁加热炉子上。
小菜一盘盘端上来,靳子煜拿公筷往滚开的汤里添加菜,鱼丸、牛肉丸、虾膏这些难熟的依次放进去。
汤底是过问孟秦书后选的清汤和番茄两种口味,孟秦书回复完尤娜的微信,放下手机,拿来桌边的小碗,里小碗里有切碎的三粒芦苇根,她拿了筷筒里的汤勺,从已滚开冒泡的清汤锅子里舀了一勺清汤放入汤碗中。
靳子煜看完她的做法颇为好奇,他活到这么大从没这样吃过火锅,“碗里面跟中药一样的是什么东西?”
“这叫芦苇根,一种中药材,用来提鲜的,你试试看,其他地方吃不到。”
店里服务员是认识她的,所以才没上来教他们喝汤方法。
靳子煜照孟秦书的步骤做了一遍,热汤一冲,咸香气扑鼻而来,他抬起头问她,“你经常来吗?”
小勺在汤里搅了两下,孟秦书掀开眼皮与他对视,嘴唇微启,“上月中旬和霍清辞来这里吃过。”
靳子煜深色的瞳眸凝注她,眼底微光黯淡了一些,半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