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酥张了张口,却觉口中干涩,竟讲不出话。
谢临渊先对着白衣染血的顾惟君道:“你也受伤了?”
顾惟君受宠若惊,连忙摇首。
陈婉莹上前道:“先生,太太要引产,需要您签字。”
谢临渊大踏步过来,居高临下的道:“你怀孕了?”又转向陈婉莹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陶酥委屈的撇嘴,想要开口,眼泪却先流出来。
陈婉莹波澜不惊的道:“我以为先生知道。”
谢临渊眼神陡然变冷,“我怎么知道,我已经三个月。”
他蓦地住口,他已经三个月不曾回家了,可是这样的话,他到底说不出口。
“呃。”陶酥轻轻的呻吟。
谢临渊不再纠缠,问道:“需要签什么字?不能先上无痛吗?”
助产医生深深看了谢临渊一眼,道:“谢先生,我们去外间。”
陶酥好像在做梦。
她躺在产床上,痛的不能开口,感受着孩子从体内离开,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好像看见有人抱着孩子出去,伸出手想去拦,却连手指都抬不动。
有人给她擦汗,小声的在她耳边劝:“别看了,看了更难受。还会再有的。”
陶酥知道,不会再有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又累又痛,哭着睡着了。
她是被谢临渊三个字惊醒的,隐隐听见有人说:“谢临渊是谁?”
似乎是方才助产的两个小护士,陶酥抿了抿唇,继续装睡。
“躺在你床上枕头下那个啊。”
“我去,你可别毁我清名。”
“就是值班室垫在枕头下那本财经杂志,封面上那个人啊。”
“他爹谢建华是申城首富啊,他是鼎力集团的大公子,也是咱们医院的大股东。”
“八卦杂志说,他还在读初中时就跟着祖父做生意,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医药公司,硬生生把它做成本地龙头企业。”
“还有人说这位大公子因为长的好看,差点被挖去娱乐圈拍电影,你竟然不认识他!”
“我去!我去!”小护士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之情。
“他可比杂志上帅气多了,演个霸道总裁不是绰绰有余,哎,果然好男人都英年早婚了。”
“嘘,小点声。别让这位谢太太听见。他本来就是霸道总裁,根本不用演。”
护士很会抓重点,笑着问:“什么叫这位谢太太?还有哪位?”
“有钱人哪个不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这个谢太太一看就是个傻白甜,肯定斗不过外面的狐狸精。你知道谢临渊去哪里了吗?”
“哪里?去缴费了?”
“有钱人怎么会自己做这种事情,他陪着那位助理,去急诊包扎伤口了。”
“啧啧,看不出来啊,他冷着个脸都吓死我了,没想到对漂亮女人这么好。哎,这个谢太太真可怜,刚刚没了孩子,老公又这么渣。”
“干活了干活了,估计她快醒了,别聊了。”
两个人噤了声,陶酥却再也睡不着。
她轻轻抚着肚子,挣扎着对外面说道:“护士小姐,我的液体输完了,麻烦帮忙换瓶。”
那两个护士惊得互相对视一眼,陪着笑过来换瓶,客气地问道:“谢太太您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哎呀回血了!”
如果不是回血,陶酥也不忍心打扰她们。
她笑的温和,“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下两个护士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第二天,陶酥就被转到了月子中心。
仁利医院是申城最好的私立医院,院内有个人工湖,旁边单独建了栋月子会所,远离门诊和病房区,极为安静。
陶酥住在顶楼套间,月子餐和产康项目都是单独做的,无需再去楼下,房间隔音也好,完全听不到婴儿的吵闹声。
谢临渊一直没有出现,倒是他的助理顾惟君抱着一束向日葵来探望。
陶酥穿着家居服,长发扎了起来,正窝在沙发里吃橘子。
橘子被开水烫过后极是酸涩,她挺翘的鼻子皱了皱,轻轻叹了口气。
“谢太太,您住的可习惯?”顾惟君看了眼茶几上的橘子,又道:“您若是喜欢,我再去买些。”
陶酥直起身子,“不必了,顾小姐请坐。谢谢你的花。”
陈婉莹接过向日葵,又去倒了杯茶。
两人寒暄几句后,顾惟君道:“谢太太,产房的两个护士已经开除。谢总。”
“为什么?”陶酥打断顾惟君,皱眉问道。
“这是谢总特意吩咐的。我并不知道内情。”
陶酥眉头皱的更深,“那麻烦你们谢总不忙的时候,来医院一趟。”
“好,我一定转达。谢总最近在忙收购。确实。”
“顾小姐不用解释了。”陶酥第二次打断顾惟君,她有些沮丧,“我知道你是谁。”
顾惟君笑意微敛,还想再说什么。
陶酥已经拿出手机,翻找出一张照片,送到她面前。
照片上是谢临渊发过来的。
女子亲密的揽着谢临渊,虽然灯光昏暗,但仍能看出姣好面目,长发如瀑,眉眼含情,正是顾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