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找到Kane是在一个星期以后。
东躲西藏不过半月,被抓住后整个人仓惶而灰败,审讯室里起先沉默不语,经过接连不断的问询后反反复复辩驳是因为自己太愤怒了,又说自己喝了酒神志不清,最后终于崩溃流泪,“我没想让她死的……”
言蓁不曾去见他,只从警察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勾勒出犯罪现场的残忍和惨烈,原来疯狂举动背后的犯罪动机竟然只是雯君不愿意复合。
柏林没有死刑,最终被判处终身监禁,这意味着高墙之下那个男人仍然能呼吸着度过后半生。庭审宣判日那天,她紧咬下唇,捏紧拳头,没人能挽救她越来越重的灰心、绝望和深深的厌倦。
即使已经归为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即将到来的监狱生活也用无形的恐惧笼罩着Kane,未知的慌乱让他脑中陡然浮现一个面孔,他希望见言蓁一面。
消息没有机会到言蓁这儿,被言汜一口拒绝了,他冷笑,那罪犯有什么资格见到言蓁。
于是案子尘埃落定,所有人都该回到正轨。周珩回到公司,言蓁被言汜照管在酒店,不容许她因为过于沉浸悲伤而不爱惜自己。唯有萧曼,疯了一般想找到言蓁,一连几日都在酒店大门口来回踱步,期盼能见见言蓁。
言蓁知道后站在窗前往下看,能看见那个亚洲女人在高楼之下渺小的影子,女人很有毅力,每日从天亮站到天黑,第二日又继续来守着,无论风雨,倒是颇具苦□□彩。
起初,言汜拉上窗帘,告诉她不许去见她。后来,言蓁隐隐心软了。趁着那天言汜外出,她关上房门,披了件外套走了下去。
女人见到她眼里闪过诧异,继而又升起不满,直斥她冷漠自私,“我只是想见见你,你何苦这样狠心对待我一个老太太。”
言蓁:“是有什么事?”
萧曼停下抱怨,语气商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安葬我女儿。”
言蓁:“等我决定好了,会通知你。”
萧曼觉得自己可怜,想见女儿却障碍重重,可她拿了钱,又不能真对江言蓁怎么样,只得忍气吞声,拿出手机来:“那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干等,被你们两个外人折磨,我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言蓁犹豫了一下,报了手机号。
不过数字没有说完,一道声音陡然插进来。
“言蓁!”
男人拉过她,目光防备地瞥一眼萧曼。
低头问言蓁,“她来找你做什么?”
言蓁略微意外他的出现,摇头淡声,“不是大事。”
周珩满是不信任地看萧曼:“她问你要号码?”
言蓁点点头,萧曼讨厌地扫了眼周珩,江言蓁身边的男人总是这样多,她冷淡提醒,“江小姐,号码还没说完。”
言蓁欲再开口,被周珩制止了,他语气有些冷,报了一串手机号给萧曼,然后扯着言蓁进了酒店,也不知道萧曼记下了没有。
电梯里,周珩见言蓁有些沉默。
低眸看她,“在想什么?”
言蓁顿了顿,“那串电话好熟悉……”
周珩收回视线。
好半响,言蓁又开口,“我……哥的。”
终于想起来了。
周珩扯了扯唇,“让她有事找你家长。”
言蓁看了他一眼,小声,“他不是我家长。”
“长兄如父,怎么不算?”
言蓁瞬间哑然。
她看着马上要到楼层的显示数字,迟疑着问,“你跟我哥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我还见过你,你不也不信?”他接话自然,显然是耿耿于怀。
“在哪里?”言蓁张了张嘴,她的确不记得。
“有一年,你来美国找你哥,他带你和我们吃过饭。”
“我没印象了。”言蓁或许记得那场饭,但她能记住的人只有柳殊,其他人都是模糊的面孔。
周珩冷笑了一下,她说这话的样子真的很认真,认真到有些讨厌。
电梯开了,两人朝房间走去。
周珩打量着卧室和室外沙发,若有所思问,“你哥为什么不和你分开住。”甚至连双人套房都不订。
言蓁拿了一瓶水给他,敛眸没作声。
坐在沙发上,面容平平静静的,问他,“你我认识以来,我哥都在通过你知道我的消息吗?”
周珩望过来,不知怎么有几分谨慎,“为什么这么问?”
“是吗?”
周珩看到她脸上的好奇心很重,像是着急确认什么,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如实告知,“他知道你要来公司后,托我照顾你,平时并没有问过什么。”
言蓁也看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只是在听到答案后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