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触动心弦,也不是没可能。
程京语贴近凝滞的言蓁耳边,“言蓁妹妹,别光顾着震惊,该笑着说恭喜了。”她对上程京语笑意朦胧的黑眸,弯了弯唇角,驱除那些繁杂的念头,告诉自己这是好事,他们从大学期间一起走过来,属于终得圆满。
再侧目满脸都是笑意。
身处视线中心的男人始终沉默着,冷静深沉的像是局外人,他的淡漠使得刚刚热烈起来的氛围又变为凝重。
柳殊的愿望许完了,她甚至忘了吹蜡烛,就那么满怀希望的望着她心爱的人,烛火烧的热烈很快到了底部,蜡油滴在奶白的蛋糕上,程京语突然出声带动人群欢呼,“在一起!在一起!”
这些朋友作为观众很有眼色跟着念起来,在一起!在一起!一字一句都是催促。
言汜用余光扫过躲在人群里围观鼓掌的言蓁,她在微笑,在期待这场告白有浪漫的结局,没有人知道他的指骨微微泛白。
言蓁从他的瞳孔里窥见盈满难以言明的暗晦破碎,那冷冽眸光里竟然有无可奈何的身陷沼泽。
他的目光是慢帧长焦镜头,缠绕她默不作声的冷漠,最后如雪般零碎的坠落,又如雪般消融。
言蓁在他的目光里,感觉到心虚和恐慌。
她躲开视线,他不该在这时候看她。
然而她的躲避被她看在眼里,他就那样讥嘲地拉了拉嘴角,他眸光微黯,顷刻间犹如清雾里的高山一寸寸寒远起来。
柳殊从始至终微笑着,哪怕长久的等待已经让她望向心爱的人眼含濡湿,她只是看向他,言汜的迟疑撕扯着她的心弦,脸庞唯美中带着慢慢熄灭下去光芒。
失落显而易见,却还是再次鼓起勇气地开口,“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好吗?”
沉默蔓延在每个人的心间,两边的观众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地僵下来。
要失败了吗?
各个方面都无比匹配的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情谊不是吗?
沉默凌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言蓁有些筋疲力尽地往后退了几步,程京语的高大背影刚好能挡住整个她,她默默低着头,却也屏气凝神关注着中心两人的动静,故事的走向。
直到故事的男主人公牵着女主角离开场地,走出大门,像电影最后留有悬念的终局。
众人皆是一愣,短暂沉默后,有人出声鼓掌,仿佛告白成功了,当然也有人一脸凝重刚才言汜长久的沉默中认定这不是告白成功的表现,神色各异。
不过最终,屋内几乎大部分人都开始开心庆祝。
不知道结果,他们也只能往好的方向想。
眼前的喜悦漂浮在房梁上空,漂浮在烟雨缭绕的海面,挖空了言蓁所以思绪,她有点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没有自主意识地跟着微笑,摆出可喜可贺的表情庆祝他们的幸福。
一片热闹庆祝中,她望向他们离开的出口。
言蓁怎么也没料到,这个普通的晚上,历来低调的柳殊会当众告白,他们的感情这么多年都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谁都没有再进一步,可是柳殊竟然那么勇敢的在她三十岁生日这晚为这段关系向前走了一步。
言蓁此时还来不及细想,后来再过几天回忆起这晚的波涛起伏时,只觉得柳殊的告白宛如一枚炸弹就那么就恰好落在她的隐秘世界。
程京语又坐在她身旁问她,“你不为他们高兴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一起?他没有正面回应不是吗?”她问出心中疑惑。
程京语耸耸肩,显得不那么在乎似的,“即使今晚上不在一起,以后也会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你见过你哥身边有别人吗?”他无奈又感慨地笑了笑,“他们两个呀,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程京语的话给言蓁带来沉寂和空茫。
刚刚他看过来又移开的那短暂的视线,缠绕她心脏的钝器细细清除那些剥落的锈迹。她静静站在推进他走向自己宿命的人群里,微笑的样子应该很是刺眼。光是想想躯体里都骤然阵痛,她捂住胸口,像是本来永驻在心脏间的长生花枯萎了。
言蓁不确定如今她的心思。不明确他凝视她许久的眼神。她是否付出了无可挽回的代价,她不敢去细想。
热闹随着两人的离开变为安静,灯光重新亮起,无处遁形的躯体令她的神经末梢发紧,她觉得好累,想回家躺着。
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是她和这群人等待着,那两人再没有回来,直到程京语接了一通电话后出来主持善后工作,语气愉悦地请大家散场。
言蓁坐在那里,直到程京语凑过来送她回家,“言蓁妹妹,他们不会回来了,我送你回家吧。”
言蓁沉默地抬眸。
“脸色有些不好,哪里不舒服吗?”程京语有些讶异地捕捉到言蓁有些苍白的脸。
然而女孩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言蓁下邮轮后在岸上往回看了一眼,这艘豪华的邮轮终究没有出海。
一路上,程京语有意攀谈,说起柳殊和言汜的牵扯十多年的情感纠葛。感叹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终成眷属?
言蓁眸光微动。
所以说结局已经确定了吗?她在意外后心里铺天盖地地淹没一阵情绪,思绪涣散起来,她紧紧掐着手心,她不想深究那情绪,也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那两人的消息,只是等不及想快点抵达家里,淋浴,扑到床上,呼呼大睡,她真的好累。
真的好累……
言蓁面色苍白地走进江家,周姨被她脸色吓了一跳,担忧地跟在她身后问哪里不舒服。
言蓁的声音虚弱极了,“我累了,想休息了。”
这晚江家司机也在言蓁后脚回来,他下了车急忙找到周姨,问小姐回家了吗?
“小姐已经回房休息了。”
司机松下一口气,说少爷让他去接小姐,当他去的时候已经散场了,小姐的手机也打不通吓坏了他。
周姨安慰他有朋友送言蓁回来,他才安心地走了。
言蓁从回来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她醒来后躺在床上有些怅然若失,不明白心里的空洞为什么越来越大。
从那以后的一个月,她没有再见过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