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拉进汇报演出的工作中,我深深地感受到校园生活的不自由,课间和午休的时间被填满工作。
三个年级的楼层都曾出现我的身影,有时候还要兼顾初中部的工作。所以即便是放学,我也无精打采,趴在桌上不愿意离开,反正还要去礼堂。
咚咚咚。
我的课桌被无情敲击。夏如果真是过分,今天又没有彩排工作,排练这种事自己去就好。我决心若无其事地装睡。
“可爱的学弟。”
当梅玖的声音传入耳畔,胃部传来一阵痉挛般的痛。
那声呼唤是错觉吗?不,梅玖独特的声线以及独有的称呼方式,绝无可能有人模仿。
那么要道歉吗?好烦啊,明明在替她们两个恶魔打工,为什么还要我来道歉。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等一下,兴许还真有。
得出结论的我沾沾自喜地继续趴在桌上。这可不是装睡的作战,而是更加具有杀伤力的装病大作战。
尽管乐呵了一瞬间,又因自己已经28岁的年龄还要向区区18岁的梅玖装病,而感到悲哀。
人的悲喜转化总是切换自如。
紧闭双眼的我无法看到现场的局面,想象中梅玖应该手足无措,正欲放弃。
鼻子率先嗅到一丝香甜的气味,耳朵也感受到呼出的气,痒痒的。
“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好近,这也太近了吧。不睁眼也能感觉到贴近而来的梅玖。
几乎是用弹射的方式坐起身。炎炎夏日让冷汗浸湿,足以证明我对眼前女人的恐惧。
不要随便闯进别人班级的教室,缺乏常识且危险的家伙。
“别那么大惊小怪,我们可是有过更亲密接触的。”
她说的是三年前的那件事,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否则我就死定了。
“好啦,看你着满头大汗,我只是顺路过来关心学弟,咱们抓紧去礼堂吧。”
看似笑容甜美,实则是不折不扣的恶魔,梅玖本人无疑。
通往礼堂的路上,梅玖边走边问。
“夏同学呢?”
她?似乎昨天见到未来男朋友之后变得魂不守舍。以至于今天耳根清静了不少。
“我不清楚。”
“奇怪,你不应该是要好好看着她吗。”
“我又不是她家佣人……”
否认是本能行为,事实上,这句话的底气是不太足。上学、放学、午休再加上晚上相互发消息,粗略算算自睁开眼到闭上眼之间,夏如果充着我的生活。比起佣人,我所欠缺的唯有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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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命运既然早已注定,我们在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学长,你能提出这个愚蠢的问题,我丝毫不惊讶。但请不要在校内跟我谈论,我要保持干净清爽的学生形象,而不是古怪的占卜师学徒。”
“占卜师学徒这个身份多拉风,又有神秘感,会让很多女孩子趋之若鹜。”
“只有你这种中二病晚期患者才会如此认为。”
芝麻白了我一眼,依旧以漫不经心的坐姿瘫坐在椅子上。今天是他所在班级的节目登台排练,每个班都会委派一个人作为演出事宜对接人,而这些人中芝麻是唯一一个不登台演出。
“被学弟评价不太聪明和中二病,可是很伤人的一件事。”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类人,平日里懒散而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
“你在说自己?”
芝麻并未答应,但颇为得意的扬起头。
“而学长你则是这类人延展出的一个分支,关键时刻总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我认识你十多年,而你现在才认识我几天而已。”
芝麻猛地坐起身,手指向他的双眸。
“这双眼睛绝不会看错人。你和我是一类人,但又有本质的区别,我们选择了对自己不利的选项,我的原因是我活该,而你的原因是认为自己不配。”
“听你说完,感觉人生更是一片漆黑。”
难得的休息时光,我为什么想不开找这个阴郁的家伙聊天,报应啊。
“命运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什么也不做,只有死路一条。”
莫非说他感到良心愧疚,不可能,绝不可能,芝麻这个家伙根本没有心。
“如果把演出成功当坐注定的命运,没有冬当时的参与,其他人会付出更多的努力来弥补你的缺失。所以命运是群体编制而成,个体则是受到群体命运影响,才会显得命运强大到让人无能为力。事实上每一个个体行为都在影响群体命运,如果所有个体都放弃或者残存并未放弃的个体无法编织起群体命运时,命运将直接迈向终点。”
“那个终点会是什么?”
“当然是死亡了。人会死,物体会破损,消亡是早已定下的结局。”
芝麻说的轻描淡写又无比诚恳。
“你每天都会思考这些问题吗?”
“对你们来说很头疼,但对我而言像是呼吸一样。我活该嘛。”
我很喜欢芝麻,因为正如他说的,我们两个是同一类人。看着他哀伤的自嘲,像是镜中的我。更深,更绝望的我。
受到芝麻的感染,我的心也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