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人群的喧闹声,不一会儿便人仰马翻起来。
路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落叶飞起,好似被女子的到来给震慑到了。
她背着一把十斤重的杀猪刀,体重起码有两百斤,每走一步,地面就“轰隆”一声,面容桀骜,嘴里叼着一根竹签,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她将刀垂直地插在地上,不耐烦地抬头,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道:“谁敢找檀郎的麻烦?”
“孙姐姐!”檀天明像看到了救星,立马挣脱开,奔入了孙二娘子的怀抱。
她伸出肥厚的手掌摸了摸檀天明的背,以示安慰,檀天明摇晃着她的手臂,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像一朵被风吹雨打的娇花。
“孙姐姐,就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抓我!那个有老虎纹身的还说要给我施以酷刑,简直就是想严刑逼供啊!”
“谁给他们的胆子!”孙二娘子将嘴里的竹签用力吐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我孙宝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谁要敢欺负我家檀郎,便要问我这杀猪刀同不同意!”
众人大惊,吓得不敢说话,自动退后了好几米。
檀天明愤恨地指向景暄和:“领头的就是那人!”
孙宝树“嗯?”了一声,胖脸沉了下来,目光如利剑一般望向景暄和,仿佛想将她给捅一个窟窿出来。
这气势,不说惊天动地,也足够让壮汉胆寒了……就连一向勇猛的高大虎见了这妇人,都有些发毛。
孙宝树两只手交缠在一起,运动了一下,突然抽出杀猪刀,指向景暄和:“是你?”
景暄和只感觉一阵劲风袭来,差点往后退了三步。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后退,微笑道:“孙二娘子误会了,我的手下只是吓唬檀公子,并不是真的要给他动刑,我一早就吩咐过他们‘重刑之下必多冤狱’,要拿到证据,绝不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给疑犯动刑。”
“哼,还算是句人话!”孙宝树放下杀猪刀。
景暄和继续说:“孙二娘子这气魄,连男子都应自愧不如,姐姐飒气逼人,实在是我等典范呀!”
孙宝树冰冷的脸这才缓和了一点。
“只是如今,两件证据都指向檀公子,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实在是可疑,所以我才想将他带回北镇抚司,再多得到一些讯息。”
孙宝树又警惕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手段?嘴上说得好听,若是檀郎真落到你们手里,恐怕是要脱一层皮吧!”
“孙二娘子这是哪里的话?我景暄和一向行得、正站得直,怎会出尔反尔?若是不信,你大可问问我的手下,我有没有对人严刑逼供的。”
高大虎他们都摇头,动作整齐。
“他们是你的人,自然听你的话了。”孙宝树仍挡在檀天明前面,就像老鹰护崽一般。
“……”
景暄和大脑飞速旋转,如今之计,也只能用上次在绿柳山庄的方法了。
若是能用毒虫叮檀天明一口,再诈他一下,以檀天明那么胆小的性子,肯定什么都会吐露的一干二净。
她趁人不注意,飞速放出一条虫子,那虫子向檀天明爬去,谁知孙宝树却挡在他面前,千钧一发之际,檀天明叫了声“孙姐姐,有虫子,小心!”竟往那虫子踩去,谁知他脚没站稳,又加上太过心慌,居然摔到了河里。
他手脚乱动,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像狗爬式一般,孙宝树也不会游泳,连声尖叫,想去捡树枝将他拉回来,手忙脚乱的。
赵四梁看不下去,跳了下去,将他捞了上来。
檀天明惊魂未定,差点哭出来:“天啊,我从小就怕水,还不会游泳,差点死在通惠河了!”
孙宝树像搂着心肝一般搂着他:“檀郎,你受苦了,是我没保护好你。”
景暄和站在一旁,心想:还以为檀天明是在利用孙二娘子,没想到真遇到了危险,他倒真敢上啊,倒是和外表的弱不禁风不一样。有的男人,看似强壮却内心懦弱,有的人,看似柔弱却敢直面危险,老祖宗说得对,果真不能以貌取人。
只是檀天明不会游泳,还要人救。
等等……
不会游泳……
景暄和像见了鬼一般,脸色一变,根据作案手法来看,“鲛女”一定是一个十分善于凫水的人,不光身轻如燕,还能在水下灵活地释放绳子,让尸首漂浮起来,而这个条件,檀天明明显不符合。
难道檀天明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真凶,又到底是谁呢!
只觉得那人心思很深,不光设下诸多陷阱,还差点让她都着了道,实在是不能小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