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人袖中抽出佛经,还没翻开,脚却动不了了。
那人像鬼魅一般抓住了她的脚。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人袖中突然伸出一只铁钩,将景暄和拖到了地上。
她在倒地之前将佛经朝阿呆一扔。
“阿呆,快走!”奋力地向他呼喊道。
他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抓住佛经,脚步却像灌了铅一般。
“你的麻药很厉害,可惜,我是个药人,天下毒药对我皆没有用处!”那人冷哼了一声,就要去追砍阿呆,景暄和死死地抱住他的腿。
“阿呆,走啊!将佛经交给万大人!”她重复了一声,似乎要呕出鲜血。
他顿了顿,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终于推开大门,朝着门外跑去……
看着阿呆在雨中逐渐变小的身影,她终于松开了手,陷入了黑暗之中。
……
他在雨中用力地奔跑着,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浸湿他的灵魂。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布。
雨中似乎有一人打着把伞,孑孓独行,他的步伐沉稳,让人觉得,即使大雨让天地失色,他也能让天地重新恢复色彩。
见到是他,万灵安似乎有些惊讶,可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他“扑通”一声朝他跪下,将佛经高高地举起。
“万大人,这是景大人交给您的证据……”
“她如何了?”万灵安抓住他的衣领,看也没看那佛经,一双眼睛写满了焦虑。
“老大和黑衣人缠斗,被抓走了,她拼死留下证据,只为了……”
“闭嘴!”万灵安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掐断他的喉咙。
“你的意思是,你扔下她一个人,独自跑了回来?!”
“我……”他额头青筋暴起,几乎被他掐得说不出话,似乎下一秒就会窒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只是睁着通红的眼睛盯着他。
毫无畏惧。
“若她伤了一根毫毛,我会让你也受同等的伤害,若她出了事,我会让你陪葬!”
万灵安一下子松了手,嫌恶地将他丢到了一边。
他胸膛起伏,仿佛溺水的鱼儿重回岸边,大口地呼吸着。
“我和你不一样!我听从她的命令,她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哪怕她要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听她的!”他捂住胸口,用尽全力地说道。
“别为你的胆小怕事找借口,你这样的人,不配提她的名字。”万灵安甩开袖子,拿起佛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抬头,深沉地望了一眼万灵安离去的背影。
***
不知过了多久,景暄和在一片湿冷中醒来。
她身处于山洞之中,手脚被绑住,旁边有柴火噼啪作响,外面已经全黑了,只听见大雨倾盆而下的声音。
黑发粘在脸颊上,她的玄衣似乎要与黑夜山洞融为一体了。
那人正在烤鹌鹑,没有多少佐料,只是草率地放了点随身带着的盐。
突然转过头来,充满敌意地盯着她,景暄和被吓了一跳。
“喂,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抓我过来干什么?”景暄和的声音有些哑,也许是有些着凉,鼻音很重。
“无冤无仇么?”那人冷冰冰地说:“你想用毒药,置我于死地,还说没有仇。”
他的汉语虽不流畅,却让她听得很清楚,也是夜晚太安静的缘故,衬得他的声音比外面的雨还冷。
景暄和轻咳了一声:“不不不,你可别弄错了,我没想杀你,那三根银针虽然淬了毒,可我有解药,不会让你去死的,这是我潜心研制的东西,使用效果很好,你要相信我。”
“你……”他似乎有些无语,这种境地下,她还能这么淡定?
又见她大而乌黑的眼睛在柴火的映照下显得秀美非凡,好像这淡定并不是装的。
他突然靠近她,她警觉地后退了一些。
“我身上全是暗器,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如果误杀了你,可别怪我。”
“你这小姑娘,真是牙尖嘴利。”他拿起一根木棍,翻了翻柴火。
她下巴轻抬,眼珠一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方好像不想取她性命,难道是觉得她有什么利用价值?
不禁冷静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只是下面做事的,虾兵蟹将而已,又何必互相为难?只是我们各为其主,你要不将我放了,我保证不会乱说,就当刚才发生的事情全是幻觉。”
“我才不信你们汉人的鬼话。”那人将木棍指着景暄和:“别以为你貌美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在我眼中,你不过就是一团会说话的肉而已。”
“谢谢你夸我美,只是……会说话的肉?”也不知是他汉语不好,还是景暄和的理解有问题,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来形容人类,不禁笑了起来。
“你这西域人倒有意思,不过你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玉泰大师到底为什么听命于你们。”
“他不过就是主人的棋子罢了……”那人顿了下,突然警觉地望向景暄和,“你这狡猾的女子,想套我的话么?”
“我只是想死个明白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她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只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景暄和皱了皱眉,心想:他不会见色起意吧?手下默默地抓起一块石子防身。
奇怪的是,那人却只是盯着她。
终于受不了了,她睁开眼睛,问:“你看我做什么?”
“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们部落的……”他没有继续说,只是紧抿薄唇。
景暄和很有些疑惑,他为何说她长得像西域部落的某人?
“主人的命令是杀掉一切阻碍他计划的人,可是你长得很像她,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杀你,现在,我想清楚了。”
说罢,他拿出一把尖刀,利刃在火光下一闪,锋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