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安只是抿了抿嘴。
景暄和见他面色不善,说:“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故意迟到,不过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后来剑舞还多亏了万大人的箫声,不过却没想到魏福忠竟然想害我,差点中了他的奸计。
见万灵安还是没说话,景暄和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对他耳语道:“刚才看我和暹罗王子说话,吃醋了?”
她的声音很轻,气息吹过他的耳畔,好像芦苇丝轻轻荡过。
万灵安的心也像被拨动了,耳垂突然有点红。
景暄和继续说:“刚才确实拿到了一些信息,不过我还得想想再决定。”
“那登徒子,你还是离他远些吧。”万灵安有些气不顺,“若他再敢碰你一下,我不介意扭断他的手。”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为了拿到线索,只能忍耐了。”
万灵安心想,在顺天府他不会动他,可是出了顺天府,就说不准了。
“小德子是魏福忠的心腹,他刚才说的‘永和宫’的那位,是不是指的是你姑母?”景暄和换了个话题。
“那是自然了。”万灵安眼中染上一丝冷寂。
“可恶,魏福忠竟将算盘打到明贵妃头上了,胆子实在是越来越大了。”景暄和有些不忿,“看刚才小德子所说,好像他们要给明贵妃下药,我们要不要去阻止?”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姑母,她最近会多加小心,只可惜他们做事太过隐蔽,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闹到了皇上那里去,也定不了魏福忠的罪,到时候还会打草惊蛇,只能在他们下次动手时,来个人赃并获,将这件事闹大。”万灵安眼神冷酷,“之前还只是怀疑,今日之事更让我确定了,魏福忠想要的,绝不是东厂的权力那么简单。”
“你心中有了抉择便好。”景暄和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万灵安心想,他本不想让她参与其中,可她却撞到了这件事,难道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景暄和眼中突然有些落寞,牵住他的手,说:“今日我听宫女斓儿说,房嬷嬷死了。”
“那是谁?”万灵安松开手,神色微微敛了一些。
“那是一个偶然的故事,我在斓儿的引领下来到此处,认识了房嬷嬷……”景暄和缓缓说道。
万灵安听着她说话,在听到“黎正”这个名字时,眼神才有了变化。
……
这场宫宴结束后,众人便出宫了。
景暄和上了一辆马车,径直往府邸而去。
一路上都在思考与查库莱的对话,锦衣卫的暗线告诉她,查库莱只出去过一次,带着两个随从,也不知去了哪里,如果真是他绑架了徐夫人,那么这一次出去,一定是去找徐夫人问话的。
对话中,他提到了“树木色彩斑斓,断桥流水迢迢”,顺天府有此景色的地方并不多。
从袖中拿出一顺天府的地图,景暄和细细地端详着,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突然,她的目光定在了一点上。
西郊有一荒废的古驿站,周围便是有断桥和彩树!
难道徐夫人,就在这里?!
***
郊外竹林中。
阿衡匆匆而来,说:“黎先生,宫里传来消息,房嬷嬷,死了。”
黎正本在喝茶,手突然一顿,他背过身去,久久没有说话。
“我与紫禁城唯一的羁绊,也就此斩断了,从此以后,紫禁城再无我挂念的人了。”
“黎先生,请节哀。”阿衡不知说什么来安慰他,只是心中有些苦涩。
黎正冷凝着脸,从抽屉拿出一个锦囊,道:“之前在紫禁城,我最讨厌猫了,可是宫中却有很多猫,我虽然厌恶,却做不了任何事情,是房嬷嬷帮我赶走那些猫,不让它们靠近我,还送给我这锦囊,里面装有猫害怕的药草,从此,它们便再也不敢近我的身了。”
这锦囊已经有许多年头,破旧,却装满了他温情的回忆。
“这世上所有的离别,为何,却不能晚一些呢……”他的声音幽长,似乎有些哽咽:“我本在想,若我日后能堂堂正正地回到紫禁城,一定要将她从冷宫中接出来,可是,她却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阿衡一定会找到她,将她好好安葬,定不会让她曝尸荒野。”阿衡调整呼吸道。
“多谢。”
黎正坐在古琴前,开始弹奏,声音凄迷哀婉,是一首魏晋时人流传下来的安魂曲。
月色打在竹子上,落下了斑驳的影子。
天气,好像愈发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