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还未可知。”黎正淡道:“有点意思,皇室里还隐藏着如此的能人,我还真是小瞧了他们,也不知是宫里的人,还是宫外的王爷。”
“那么先生下一步打算如何呢?”
黎正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来了,她是他此生不可再得的温暖,对于万渊这种人来说,为了留住这份温暖,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这便是他的软肋。若是谁试图毁掉这份温暖,你猜,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先生的意思是?”
“人越在意什么,就越会被什么所牵动而失去理智。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等他醒来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阿衡似乎有些云里雾里,可是看黎正的神情,又觉得,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先生,万大人如今昏迷不醒,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可是万渊啊,我相信,这昏迷也只是暂时的,对待他,我只能保证,不伤害他的性命,可是其他的,却什么也保证不了了。”
阿衡躬身应道:“那先生需要我给魏福忠传递什么信息么?”
“既然她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万渊,那么就让她选吧,是选自己的前途,还是选万渊。”黎正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让她当着满朝文武和皇上的面来选!”
***
翌日。
景暄和随着大臣们往金銮殿的方向而去。
她的嘴唇有些发白,脸色也不好,全凭着一股精神才勉强地立住。
昨夜的刺客武功很高,她拔出绣春刀与他们周旋,在砍倒三个敌人后,她大口地喘息着,靠在巷子的墙壁边,其余的七人将她团团围住。
这时,领头的一人却双眼霎时瞪大,缓缓地倒下。
他的背后中了一只箭。
那箭力道很大,直接穿过了他的胸膛,鲜血从他胸口和嘴角流出,像胜利之前的战歌。
“哗哗”又是凌厉的三箭,又倒下了三名刺客。
女孩子一身雪白的丧衣,凤眸微眯,抽出箭,直直地对着他们。
她说:“我的练箭场就在附近,今日睡不着,听到动静便过来了。景姐姐,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我也要保护你。”
景暄和眼眶一热。
徐芃敏的话无形中给了她力量,她奋力地再度抽刀,终于解决了这些刺客。
……
今日的阳光很好,金銮殿的柱子也早被冲刷了干净,一片光明灿烂的景象,好似这样就能让人们忘记这里曾经死过一位无辜的妇人。
可人们真的能够忘记吗?
反正景暄和不能。
今天徐芃敏会去东厂监狱接她的父亲出来,经过这么多风雨,还好她终于能够再见到父亲了。
早朝开始,魏福忠还是站在朱懿德的身边。
在景暄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魏福忠说:“陛下,景大人与首辅大人有私情!”他提高嗓门道:“此事千真万确!朝臣们都知道,结党营私是大罪,可是景大人是女子,是女子却要在朝中做官,更要与其他大人壁垒分明才是,可我们景大人竟与首辅大人有了儿女之情,实在是不该啊。”
“景爱卿,魏厂公说的是真的么?如果你否认,朕可以既往不咎。”
朱懿德心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其实他有时候也注意到了,万灵安与她的眼神相交,可只要两个人明面上不做出什么僭越,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爱惜二人的才华,再说这二人也没有做出什么有违皇权的事情,所以他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魏福忠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出了这件事,他便不得不正视起来了。
只要景暄和愿意承认自己和万灵安没有关系,划清界限,那么他不介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陛下,无论我与万大人有没有感情,都不会影响我们对陛下的忠心啊。”景暄和直言道。
魏福忠冷笑一声,“这可说不准啊,若景大人嘴上说对陛下忠心,背地里却和首辅大人蝇营狗苟,那岂不是会让满朝文武不安啊。再说了,若各位大人都将自家的女眷送来朝中做官,那岂不是全乱套了?到时候各种关系盘根复杂,大明的朝堂岂不真成儿戏了?”
他故意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拔高了,果然见到朱懿德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景暄和突然觉得,这金銮大殿看起来很陌生,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晕眩,一时竟升出茫然无措的感觉。
她深知,她如今也面对着属于她的“世间安得两全法”了,她必须做出选择。
可她真的能够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吗?
她的“如来”是官位与前程。
她的“卿”是万灵安,她心爱的人。
难道,必须要二者选其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