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载阳身后,阴恻恻地问:“你在干什么?”
突然从背后响起的声音,吓载阳一跳。
“娘,你们去哪了,刚才怎么没看见你们?”
她站起来,跟娘亲向大家走去。
“我们找道长去了。他不在观里。回家吧。”
“你们找哪位道长?”
“清尘道长。”
“我刚刚见着他,还和他说话了。”
距离近了,大家都听见这话。孙秀芬转过头,说:“清尘道长不是远游了?”
“他过所忘了拿,回来拿。”
“那……你们说什么了?”孙秀芬问。
“他说,一切自有天意。”载阳说完这话,悄摸摸地打量着大家的脸色,希望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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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集市,带来的菜还剩下半背篓没卖出去。
已经中午,人少了许多,有的摊位也空了。
大家还要赶路,半背篓菜也不卖了,收拾收拾就回家。
一路上,前面众人走得安静。载阳牵着弟弟走在后面,虽然没了来时的精力满满,但有光和没光的场景体验完全不一样,还是充满好奇。
顺手捉只甲壳虫,随手捡片可做厕纸的树叶,丢进背着的空背篓里。看着离大家远了,提着弟弟快跑两步追上去。
至于脚底,硌着硌着就习惯了,就当足底按摩。
可走到半路,突然起了大风,刚才还亮堂的天色,被乌云遮住,暗下来。
“不会下雨吧?”
“赶紧走。”
张二柱从载阳手里接过弟弟,抱在手里。大家伙加快了步伐。
可最终还是没赶上雨的速度,在翻山时,还没下山便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附近也没个避雨的地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还好这座山不算太高,山路也不难走。
弟弟在大伯和二柱手里来回倒,将头埋在大人脖子里,安静地捏着自己的甲壳虫。
“啊!”载阳在后面,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往前趔趄出三米来,扶住一颗树,诶嘿,没摔。
真是棒棒哒!
回头看一眼是什么玩意绊倒自己。
一颗人头!
“啊啊啊啊!”
她从小和谐友善爱国民主法治,哪见过这场面。
前面众人听见载阳惨叫,以为是摔了,视角却正好被一颗大树挡住,只好绕回来看看。
咦,没摔叫什么?
载阳侧过身,手指向前。大家顺着看去,一惊,呼吸都停了一下。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人躺在那,身体被大树挡住,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不就是一个人头。虚惊一场。
大家走过去,发现这人衣着样式虽和大家一样都是简便,方便干活的样子,但料子却是上等,不是他们的麻料,有几处破裂。看不出来受没受伤。
大伯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这人的呼吸。
还未探到鼻息,大伯的手突然被抓住,他一个激灵,屁股一下翘起来,半蹲着,保持警惕,如果眼前这人有什么动静,马上逃离。
下一秒,这人的眼睛微睁,没有焦距,手软软掉下,嘴里喃喃道:“救命……”
大伯看这人那么虚弱,好似又晕过去了,警惕心卸下,放下屁股,又蹲回去,检查这人到底为什么晕过去。
二柱和爷爷也蹲下来检查。
看到这人手还能动,回想起被绊到的脚感,想来就是这人的手了,可能是想拦住自己求救吧,载阳想。
她此刻右手抱着大丫,左手搂着娘亲,大腿前面靠着弟弟,心里闪过无数剧情。
“他腿好像骨折了。”爷爷老道地摸着那人的小腿说,“这肿起来了。”
“我怎么觉得他是饿晕过去的?”二柱歪头疑惑,对自己的结论产生怀疑,因为他想不明白怎么有人能在山里饿晕。
大伯按了按这人的胃,肯定弟弟的猜测:“我也觉得是。”
爷爷最后拍板:“救人一命,有大功德,老大老二你们轮流背着他下山。”
看着三人准备动手将人往大伯背上放,载阳脑子里闪过的各种剧情,促使她赶紧出声:“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七张脸一起看向她,面带疑问。
“你们没听过吗?”
“路边的男人不吉利,捡回去轻则破财,重则家破人亡!”
看小说看剧后遗症,载阳已经脑补了无数个可能,而大家的结局都无一例外。
“路边的男人,特别是山上的、受伤的男人,克恩人!”
“哪有这种说法?”爷爷说。
“万一他是被仇家追杀至此,后面还有穷凶极恶的人等着杀他,我们救了他,岂不是会被连累!”
“那就放他在这等死?”二柱问。
载阳:“……”
从小受到的教育,也让她实在说不出来让人等死的话。
怎么办?
“那……他一醒过来,就……就让他走?”
自己好残忍、好无情,但为了自家人的安危也只好……唉,作孽,真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