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方以则穿过人行横道，翻过栏杆，进了道路最边角的一家咖啡馆。

这是以前fcg打完比赛后经常来此聚会的一处落脚地。

进门左手边坐着个黑西装的男人，背对着方以则。

坐在男人对面的人给他打了个不算友好的招呼。

sans：“The person who you want to see has come.(你希望见到的人来了。)”

黑西装的男人似有所动，转过身，开口：“night，好久不见，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方以则走近，藏在袖口下的手攥紧成拳。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有多厚颜无耻。

在做了那样的事情后，还能一脸淡然地朝他打招呼，就像当年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给你点的咖啡，在这儿。”佟虎指了指桌上的卡布奇诺，“坐下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方以则直视着佟虎，“说吧，你回来的目的？”

“目的？”佟虎微笑：“没有目的，就是这几年一个人无聊，突然想来见见故人。”佟虎抿了口茶：“这三年，过得好吗？”

“挺好的。”方以则笑，伸手转动手腕上的红绳，强调道：“是真的挺好。”

佟虎脸上有一瞬撕裂。

“怎么？以为把我两分开后，我们会反目成仇？”方以则道。

佟虎没说话。

“三年前留下我独自一人离开的他，如果之后没回国，或许我们真会如你所愿，成为一对老死不相往来的冤家。”方以则抬眼，眼里是独属于兽类的精光：“我猜你很乐意看见那样的场面，但你低估了他的决心。”

“我承认，这点是我的疏忽。”佟虎开口，笑道：“但谁能想到当时只是free嘴里玩物一般的你，竟真能让他动如此真情，心甘情愿去国外，又无怨无悔跑回国。”佟虎顿道：“为的还是当年只交往了三天的你。”

佟虎望向方以则，却没找到他期待的气急败坏表情。

方以则抬眼，淡淡笑道：“多年不见，佟老板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恶劣。”

当年在季时泽的心里，他的地位如何，是佟虎嘴里说的玩物，还是季时泽亲口说的挚爱，方以则现在已经不再会动摇，更不用说被外人挑拨。

方以则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扫过隔壁桌正对着他们的手机，开口笑道：“既然你有这添油加醋，胡编乱诌的本事，不如多为你自己的产业谈谈投资，如果倒闭了...”

手中的咖啡洒在方以则衣服上，在前襟留下一大片污渍。

sans起身按住佟虎：“老板，别冲动！”

方以则扫了眼被弄脏的衣服，随手扯过两张纸擦干净。

“要知道你现在会变成这样，我当年就该把你卖到MAX，好好让你尝尝举目无亲孤身一人的滋味。”佟虎放话。

方以则拍掉手上沾的水渍，拿出手机：“佟老板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方以则把手机放在桌上，伸手按下视频播放键。

佟虎泼人咖啡的那幕在屏幕上无限循环。

“你!你！你竟敢...”佟虎指着方以则，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视频播完，方以则把手机揣回了兜，笑道：“跟你学的，我只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拍了下来。”

“你！你！...”

“顺带说一句，我已经按照你们接下来要进行的流程，把这个视频上传给官方工作人员了，想来官方除了不会要私下斗殴的选手，也不会要一个随时随地发怒，无法控制自己脾气的新战队老板。”

sans怔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来的目的，所以才故意激怒我们动手？”

“这很难猜吗？”方以则笑：“一个在外赛区上不了场的选手和一个在本土赛区已经淡出比赛的选手，突然默契地想用今天官方直播的热度当跳板，除了有人投资新战队下赛季要重新进军zc，还会有其他理由吗？”

“真是好谋算。”sans道。

“新战队办不成，正好帮你节省掉一笔投资。”方以则看向佟虎含怒的眼神，眼里是凛冽的寒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free知道你的心机这么深沉吗？有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毒蛇在他身边，你真有信心，觉得他不会害怕反噬吗？”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了。”方以则伸手把佟虎按回了座位：“你，管不着。”

*

季时泽的手术上午做完，下午便回了基地休养。

等直播结束后方以则回基地，训练室里已经有人在训练，而季时泽正在旁边指导。

“回来了。”季时泽朝他微笑，下意识想去拉椅子，半晌才想起自己两只手手腕都缠着绷带。

“你别动，我自己来。”方以则拉过椅子，坐在那孩子的另一侧。

“方哥好，我ID叫yun，昨天刚被教练从青训提上来，目前是一队的替补队员。”云河夹在中间，紧张出了汗。

被两位大神盯着训练的日子，他还是头一次。

方以则点了点头，“战绩目前多少？我看看。”

云河拨动鼠标，战战兢兢打开全服排行榜。

78名。

榜前一百，名次不算差，末尾队伍大部分的首发职业选手也基本是这成绩，但这是在fcg，有着两位在与他同龄之际就已经多次登顶全服榜首的大神。

云河在青训里才萌芽的那一丁点小骄傲在这里是瞬间消失不见，眼睑一上一下抖动，悄悄去瞧方以则的反应。

“挺好的。”方以则开口。

云河松了一口气。

“今天太晚了，明天下午到训练室，我和你练练。”方以则开口。

云河受宠若惊：“我...我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方以则笑：“别忘了，现在你也是fcg的人。”

“我一定会好好练的。”云河雀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