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佶见状,先是自己喝了一口,随后又勺了一勺重新抵在他嘴边和善道:“想让你死的话,你就不会活到今天。”
陆玖这才张开了嘴,苦涩的汤药缓解了因干渴而疼痛的喉咙,也让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道士,名方竹佶。”
“道士?”
陆玖蹙眉,在他印象里并未认识过什么道士。
“嗯,不像吗?”
“随口一问,你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很像。”
方竹佶不再接话,唤来风闲,风闲快步走进屋内,步伐有力却轻巧,眨眼间就来到方竹佶身旁,陆玖眉头跳了跳,哪怕他现在伤势未愈,也不见得如此迟钝,听不见步子声响,多年来的江湖历练让他意识到这名叫风闲的少年并不简单,怕是个不出世的高手。
陆玖不露声色,方竹佶道:“这是我师弟,他时常到河边玩耍,就是他把你从河里捡回来的,好在这小子平日里喜欢偷跑下山习武,有几分气力,不然你怕是要被淹死了。”
陆玖面上露出感激之色,缓慢道:“大恩不言谢。”心里对方竹佶的话半信半疑。
风闲接过药碗,面无表情道:“谢......我师兄和师父吧,不是他们,你也活不下来。”
还病倒了。
风闲不忘在心里补了一句。
“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事需我帮忙,请尽管开口。”陆玖三分假意七分真,方竹佶笑了笑,“只要你记得今日这番话便好,你在这里修养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每日我会前来为你换药,先走了。”
“多谢。”
风闲将方竹佶从凳子上扶起来,这时陆玖才意识到方竹佶双腿绵软无力,得人搀扶也无法站立。
还是个残废。
风闲熟练地背起方竹佶离开,陆玖看着二人离去,心中更为确定这两人并不简单,未必是师兄弟。
近几日镇上出现了许多生面孔,他们每日游荡在各个角落,他们每日游荡在各个角落,突然在某日,一道消息不胫而走:一名从大漠而来的商人连夜离开小镇,向西而去。也是在一夜之间,那些生面孔,尽数在镇上消失。
三块“牌子”被故渊摆放在桌面,右边牌子刻着“鹰”字,背面刻着双刀,与陆玖身上掉落的那块一模一样,中间那块写着“明”,剩下的与其说是牌,不如说是皮,皮上烙着梅花刺青。
方竹佶点了点梅花刺青,“人呢?”
“吞毒自尽了。”
方竹佶微微颔首,“他们都走了?”
故渊:“消息放出去之后,大多人都接二连三追出了镇,只剩一些晦明楼的人还偷偷在附近徘徊。”
方竹佶露出温和满意的笑:“辛苦你们了。”
“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故渊收起桌上的东西,将怀中信递到方竹佶面前,“京城来的信。”
方竹佶示意故渊把信放下,待故渊离去后笑意全无,拿起信件仔细读过后将其烧毁,取来纸笔写下回信,从暗格中拿出印章,与封口处印下“安”字。
“风闲。”
风闲闻声而入,方竹佶将信递给他,“老规矩。”
待风闲走后,方竹佶便靠在椅背上,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般长吁了口气。
外头局势因陆玖暗流涌动,每个势力都想要找的人此时此刻正试图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试了好几次才坐起来,光是完成这些动作就让陆玖疲惫不堪,他歇了口气,将枕边短刀挂在腰间,又试着从下床,双腿在沾到地面时瘫软在地,被迫坐在床边地下,深吸了口气,又慢慢悠悠站了起来,试着走了几步,逐渐找到走路的实感之后才缓慢地走到屋门外。
此时正值晌午,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山风拂过时叶子便会发出“海浪声,”陆玖对这个小院很满意,更让他满意的是,在一棵大树之下摆放着一把竹椅,实在是再好不过。
陆玖费了些功夫走到竹椅边,伤势因为他的走动而轻微撕裂,不过他早已习惯受伤,这种程度并不放心上,窝在竹椅里闭眼假寐,这样平和的日子从他记事起就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