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崇合寝宫昏暗,一盏小灯亮在床头,一名太监在床幔前恭敬道:“陛下,人回来了。”
早已因醉酒而睡下的安崇合出声道:“让他进来。”
穿着夜行衣的刺客入内,身上仿佛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扯下面巾,微弱的烛光映出那张稍显平凡的面孔。
安崇合坐起隔着床幔迫不及待问,“如何了?”
相璃将今夜一五一十禀告,在听见他说,宁王府好似对他们的到来早有准备时,安崇合冷汗直冒,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大抵在半盏茶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有呢?”
相璃仔细回忆了一下,恭敬道:“臣等从宁王府逃出来,也似是他们有意为之,将臣等放走。”
“朕,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臣告退。”
待相璃走后,安崇合用干涩的声音问:“宁王呢?”
安崇合到了这会儿才真的把安宁的话放在心里,安宁那句:他既能把你推上皇位,又如何推不上安竹翎。他的所作所为都在宁王掌控之中,今夜的事只是一个下马威。
若是我不听话,是不是就会被推下皇位呢?
这个念头让安崇合慌乱不安。
怎么办?不如找皇姐?
慌乱的安竹正打算开口让宫里人把安宁连夜叫进来,话到嘴边又咽下。若安宁知晓今夜的事一定会责怪他,不如去向宁王认错,让他不要怪罪?不,不,朕是天子,朕要做什么,还要与别人说?
这个念头以及现而今的身份给了安崇合一点底气,忐忑不安睡下。
早已在偏殿睡下的宁王,在听见脚步声时醒来,一名太监在床边说道:“宁王殿下,方才相璃等人来过了。”
太监名为才福,常侍安崇合左右,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宁王闭眼道:“如何?”
才福把相璃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又道:“陛下听完后许久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便让他下去了。”
安崇合那脑袋里除了女人和酒什么都没有,不说话多半是被吓的。
宁王了解他的脾性,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坐上这帝位,冷声道:“明日安宁若是回宫,想办法听听她到底说了什么。”
才福应声,悄然退下。
跟踪相璃这一行人的“影子”在看到他们入了宫便离去,风闲灵巧地跃进宁王府的高墙之中,熟练躲过巡卫,从窗户钻进了方竹佶房内。
方竹佶未睡,他被药折磨的浑身发疼,听见风闲声音时便睁开了眼,风闲露出脸轻声道:“是皇宫里的刺客,宁王府的人也是有意将他们放走。”
“嗯,预想之内。”
方竹佶想了想便让风闲来到身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风闲道:“是,我明白了。”临走前方竹佶不忘嘱咐,“有陆玖的信儿一定要快快告诉我。”
“嗯。”
风闲走后,浑身泛疼的方竹佶重新合上眼,好一会儿才勉强睡去。
烛光影影绰绰,将书中字清晰映照而出,同时也照出了沉和略有些困倦的面色,门被推开一条小缝,沉和瞌睡跑去了一半,冷声道:“谁?”
见是风闲从门外进来才舒了口气,起身问道:“如何?”
风闲将面巾收起,“确实如公子所料,就是皇宫里的人,宁王府里的人早有准备,就连他们逃走也是宁王府护卫们有意而为之。”顿了顿又说,“公子让你与沉大人借此机会,得安崇合信任。”
沉和眉头跳了跳,朝中大臣皆知,除了宁王,与天子最亲近的便是张正和,若是和天子亲近,那就是无意间与宁王作对,他在房中踱步,沉吟道:“今夜过后,他们二人应当有隔阂,我会与叔父说的。”
在梦中梦见安竹翎与宁王联手将自己推下皇位的安崇合一大早便被惊醒,一身冷汗让他惊魂未定,听见宫女在床幔后说:“陛下,宁王殿下已在殿外等候向您请安。”
宁王就在殿外,安崇合实在是有苦难言,他索性躺下为自己蒙上被子,“告诉宁王,朕今日不舒服,疲累得很,起不来身,让他先回府吧。”
“是。”
在外等候的宁王听闻面露关切,“这是怎么回事?昨夜晚膳时还好好的,问问陛下现在是否方便进去探望。”
宫女依言传讯,这下是不得不见,躲在被子里的安崇合大不情愿,心中期盼着安宁不要在这时前来,上天不保佑,只听太监在殿外跑进来道:“陛下,安宁公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