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许知望阻止道,随即看向青阳,下巴朝草丛方向抬了抬,“将人拖出来。”
青阳一惊,这人来历不明,她害怕对方会伤害她家小姐。
“去啊。”许知望催道。
青阳虽有意相劝,但是她家小姐的性格她了解,决定了的事旁人是无法左右的,但平日里,她家小姐也不会多管这种闲事。
她和车夫两人合力将人抬出了草丛,那人灰头土脸,双目紧闭,没有意识,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烂烂的,沾满尘土与血液。
“别是死的吧?”许知望蹲在那人身边,两指合并去探一探那人的鼻息。
“活的。”她得出结论。
正要起身,抬手却觉得受阻,那双目闭紧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明亮亮的,正紧紧盯着许知望,手指也不知何时压住了许知望宽大的袖子。
许知望被对方盯得不自在,脱口而出便是:“你这可不是我打的!”说完她自己都懵了,她为何要多此一举解释这一句。
那人像是听不懂她的话,手指没有移开,干裂的嘴唇也微微张开,他似乎在说什么,但是许知望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你说什么?”许知望大声问道,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人声音太小,她声音不自觉便大了。
青阳在旁边欲言又止,但见她家小姐兴致正高,便也没出声,那车夫常送许知望来学堂,但也在许知望面前说不上话,此时也不敢催促,两人静静站在一旁。
地上那人又开口了,许知望偏头,将耳朵朝向对方,这回她隐约听到了对方说:“救救他。”
“你要我救你?”许知望嘴角一撇,有些失落,“我以为你要说你的遗言呢。”
地上那人眨了眨眼,眼睛开合度越来越小,似乎下一秒就要闭上了,许知望隔着袖子在对方脸上拍了拍,那人一身伤,根本没什么力气,许知望一抬手,那压在袖子上的手就掉下去了。
“我可以救你,但我不白做好事,这样吧,你伤好后,得在我宅子里干活抵债,怎么样?”许知望说。
那人听完许知望的话,强撑着的眼睛也闭上了,根本没有回答她。
许知望又隔着衣服轻轻拍了两下,确定人真的晕过去了,才起身让青阳将人带上车。
“小姐……”青阳欲言又止,她架起那人,那人竟比她还高上不少,穿着也像个男子,但这脸脏兮兮的,只能看出底子不差,“这似乎是个男子。”
青阳其实想说,宅子里仅有她们二人,带个男子回去是不是不太方便。
许知望十八年来从未带过男子回家,但青阳知道她是去过红月楼的。
“对啊。”许知望知他是男子。
青阳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马车轱辘轱辘行起,太阳偏西时,她们才抵达许知望的宅子,那小树林后边的路越走越小,车夫也不敢快行,这季节草木长得也快。
许知望将人安排在了偏房,离她的主卧不远,待青阳休息了一会,才遣她去附近的村子里找个医师,给这人看看伤。
那人衣裳破烂,许知望猜他应当流浪有一段时间了,身上伤口不少,看着有些是擦伤,有些竟像是被打的。
许知望上辈子见过,乞丐也是有小团体的,误入她们的领域可能会被群殴,但街上罕见男子乞讨。
不知那人是何身份。
见青阳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那人脏兮兮的躺于床上,许知望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张帕子给对方擦干净了脸。
“倒还白净。”许知望边擦边赞叹,那人将脸擦干净倒也还过得去,眉星剑目,鼻梁高挺,和红月楼头牌比起来,也不差。
并非许知望折辱他,拿他与红月楼头牌比,而是那红月楼头牌是许知望两辈子见过最好看之人。
没等许知望再多想,脑海中又响起那个声音。
[救助伤者:得黄金百两]
许知望手一抖,吧嗒一声,那擦脸的湿帕子竟直接掉到了那人脸上。
许知望反应过来,急忙将帕子拿起来,顺手擦掉了贱到对方脖颈的水珠。
冷静过来后,她又仔仔细细端详这个一身伤的“小乞丐”。
那人脸擦拭干净之后,面皮白净,看着年纪应当与她差不多。
“你凭什么这么值钱?!”许知望百思不得其解。
还没回来想出个所以然,青阳就带着医师过来了。
许知望给医师让了个位,坐在一边喝茶。
医师把脉时间不短,眉头也深深皱起,看向许知望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许知望刚进嘴的茶被医师的一句话给逼了出来,她看着医师,满眼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