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廷旭这一趟是收到了苏亦的委托来当免费司机,但他也是带有目的。脑中所有想要得到解答的问题在看见白诏后土崩瓦解。
驱车两公里,他恨不得在半路把苏亦放下去,然后和白诏独处一室,聊聊这一年半未见的日子里发生了些什么。
终于到了地点。
下了车,两人并着肩朝他打了个招呼。
偌大的地下停车场里寂静无声。
只听见男人沉闷地发出一声“嗯”。
脚步声和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声隐没在停车场。“啪”的声音响起,烟雾在空中弥漫。
苏廷旭蜷着腿,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灰白的烟雾在他发顶绕了一圈。
他无心思索,烟也没抽几口,任由在指尖消耗殆尽。透明手机壳下,那张泛黄的照片显得十分突兀。
苏亦拉着白诏在专卖店逛了将近一个小时,停车场里说话声从无到有从轻到重。
人带回来的时候,他扫两人一眼,苏亦精神焕发,而白诏眸光黯淡,一脸恍惚。
看过之后,苏廷旭闷闷的移开视线。
前座的烟味漂到后座,因为后座没开车窗空间密闭,一点异味都能被敏感捕捉。白诏刚进车里就闻到空气中的烟味,忍不住低着腰咳了几声。
苏亦在白诏之前上车,刚把奥特曼卡盒放好就听见白诏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他看了眼前坐吸烟的苏廷旭,侧头询问,“傻白你不抽烟啊?”
白诏摇头,胳膊挡在唇上。庆幸今天穿的长袖,捂住嘴能勉强阻隔掉空气中的烟味。
苏亦疑惑的看着他的行为,“不是不抽烟吗?你不觉得味道呛吗,为什么把门关上?”
此话一出,前座的苏廷旭不知无意还是有意的轻嗤一声,下一秒,他将燃烧到半的烟头捻进副驾驶上的烟灰缸里。
白诏敛着眸,默认苏廷旭是在讽刺自己,嘲笑自己曾经会吸烟,现在却装乖。他犹豫了一下,说:“不是很呛,还可以。”
烟草味也不算重,但因为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抽烟了,平常也没人在他旁边吸烟,突然闻到烟味,才会不舒服的咳嗽。
说完话,旁边的窗户往下降了一半。几缕微风灌进车内,烟味散的差不多了。
白诏抬眸看苏廷旭的后脑勺。
那人心高气傲的侧过脸,剩下挺高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颚线。
三人在外面随便应付了午饭后回家。
苏亦第一个进的家门,兴致勃勃的提着奥特曼卡盒快步走到大客厅,迎面第一个生物就是他哥养的阿拉斯加。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阿拉斯加扑倒,并且在地上滚了半圈,脸颊被黏糊糊的大舌头舔舐。
白诏看着这幅画面,顿在原地哑然。
苏廷旭站在他身后,距离稍远,但也有些近,伸开手臂就能揉到对方的脑袋。他这样乱想完,心虚的把视线落到表弟身上。
原本苏亦还有点心情和狗狗玩,坐起身时,衣襟贴背,惊觉背后一凉,扭头看,白T恤沾到阿拉斯加随地的小便,污浊不堪。
他气疯了,揪着小白的嘴边往他背上打。
教训完狗狗,苏亦去洗澡了。偌大的客厅里留下白诏独自面对前任。
当初他提出的分手,热恋期的时候,什么海誓山盟都说了,到最后还是以分手收尾。
时隔一年多,任谁也忘不了暗恋九年仅仅在一起九个月就分手的前任。
白诏含着情绪陷入真皮沙发里,敛着眸,手腕被摩挲得发红。
苏廷旭坐在对面,没有一点内敛和尴尬,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内敛得扣手的前男友。
两两相望无言。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夹在指间,没点燃,苏廷旭问:“你什么时候戒的烟?”
白诏回答的凌模两可:“觉得不舒服就想戒了。”
苏廷旭不好糊弄,敛着眸,指腹轻轻捻着烟头,将烟身揉烂。
偌大的客厅里悄然无声,墙面上的钟摆滴答滴答的响。
苏廷旭说:“那是突然想戒了还是戒了很久?”
白诏哑然,抬眸偷看,却不曾想被抓包的那么快。
他的耳根迅速变红:“看心情”
苏廷旭旁敲侧击没得到想要的回答,想到高一时,白诏蹲在监控器拍不到的死角里抽烟,似乎烟瘾很大,地上好几根烟头。
可惜抬眼看人的时候,又凶又可怜。他想了半分钟,继续问:“不是说戒烟很难吗?怎么戒掉的?”
白诏回忆起那时候戒烟,脑子混沌,苦不堪言。一张毕业照无数次冲洗复印,得到现在他闻到烟味就会咳嗽的身体。
白诏喉咙紧得发疼,涩得发苦,试图扯开话题,“能不谈这个吗?”
苏廷旭望着他许久,指间的烟又一次被撵碎,“那我们谈什么?”
那我们还能谈什么?
如果我们是一年多为见的朋友,肯定会有说不完的话和讲不玩的故事。可是我们是从最好的朋友变成恋人,然后变成前任关系,这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苏廷旭垂下眸,苦恼的抿唇笑。
气氛过度紧绷。
苏亦终于洗完澡,他毫无顾忌的裹着条浴巾就来了客厅。一眼看见面对面坐着却不说话的两人,他坐两人中间的大理石桌上,一会打量苏廷旭一会打量白诏。
他锁眉,“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还是你们谁抢了谁的女朋友?”
白诏惜字如金,“没”
苏廷旭同样惜字如金,站起身,上楼去。
苏廷旭走后。
白诏明显的放松心情,只是嘴里仍然苦涩。
他从斜挎包里拿出药瓶,当着苏亦的面倒了两片在手心,蹙着眉把药片咽下去。
苏亦好奇的看他手中的药瓶,“傻白这是药还是维生素片?”
白诏怔愣半分钟,看一眼手上的药瓶,口是心非的回答:“维生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