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廷旭从杂乱无序的思路中抽神。
他突然想起来,在第一次见面的那时候,那天晚上苏亦碎碎念的话。
这点清晰头绪犹如在乱成一团的线团中找到线头。苏廷旭当即拿起手机给苏亦发消息。
苏亦估计在微信上和谁聊天,他很快得到了回复。
[赛罗:咋了哥?有事吗?]
[Nine:你还记得第一次见白诏的场景吗?]
[Nine:他手上拿着药瓶说是维生素的那个。]
苏亦想了好一会,总归是想起来了。
[赛罗:记得,还有呢?]
[Nine:你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赛罗:这我上哪知道去?]
就当他没问过这个问题。
苏廷旭收起手机,开始思考白诏那一瓶有嫌疑的药瓶。
车开了许久,凌晨一点半,他们终于还是回到了俱乐部。
非常时刻——
白诏站在那可巨大无比的榕树下等待苏廷旭的回复。
苏廷旭和他相视而笑后,低着头和他拥抱、接吻。
晴空万里突然变成乌云密布,然后从淅淅沥沥的小雨转至滂沱大雨。
仍然是那一棵老榕树,落叶飘零,他们分手了。所有海誓山盟和打哈哈的发誓全部化为泡影。
另一个画面仍然是老榕树下,白诏接到父亲出车祸去世的电话。
白诏从睡梦中惊醒,此时他已经在床上躺好,躺在身侧的是熟得不能再熟悉的宠物。四周没有苏廷旭半点影子。
他身心疲惫地拿起来手机看,已经是两点半。
今天打完比赛回房间,每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都很疲惫,估计这个时间点已经没人是醒着的了。
白诏愣愣地坐在床上望着对面的抽象画,良久,他收回按在手臂内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拿上在飘窗上随意摆放的书包。
他的手从最上方游到最下方,直到触碰到药瓶,最见不得光的东西被拿出来。
这是一瓶褪黑素。
他服用药物的时间也有了一年之久,医疗狂躁症和安眠效果极佳,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服药了。
现在是进俱乐部以来的第一次服药。
白诏将几片药倒进手心还没将手心的药投入喉间,门口响起推门声。
朝门口看去,深棕色的木门开了一条宽敞的缝,走廊忽明忽暗的声控灯打在苏廷旭身上,像裹上了一层回挥之不去的烟雾。
苏廷旭沉下脸来,语气中的威胁被理智克制住,“你手里的药瓶里到底是什么?”
白诏和他对视的片刻愣了一会,垂下眼帘,“…维生素片。”
苏廷旭面露厉色,“半夜起来吃维生素片?”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极力克制和隐忍着什么。“那你是有什么毛病对吗?”
房间的门被苏廷旭轻轻关上。
他走近站在飘窗旁一脸心虚的白诏,放在他手心的药被一粒一粒拿起来,“你确定这是维生素?”
“嗯……。”说话含含糊糊。白诏总是容易心虚,但不会表露在面部表情上。他抬起已经空荡荡的手触碰鼻尖,视线被分散到床上安然入睡的二白。
苏廷旭自然是看得出来的,这是他高中时就总是做的动作。他扣住白诏触碰到鼻尖的手,重复一遍道:“你真的确定这是维生素片?”
这次,白诏安静了。动了动唇瓣,但却没有声音流露出来。
空气犹如凝固了,半响,苏廷旭低低的微哑的声音从喉咙传了出来,“白诏……,你是不是得病了?”
得病了?他听着那三个字时忍不住屏住呼吸。那犹如一把利刃刺入他的心脏,将他的心之所想全包抛出。
白诏近乎抑制不住地将指甲嵌入手臂上。
明明可以抑制的,但是在苏廷旭的询问下他却变得失控。
苏廷旭抓住他掐在手臂的手,翻开他的手臂察看伤势。手臂内侧只有几道浅红色的痕迹,他只能卑微的庆幸几天前给白诏剪了指甲。
“又抓自己手臂试手感对吗?”他温热的手心贴着白诏的手臂,将它全部包裹。
白诏看着他,突然感觉到释然。他闷闷地回答道,“不算。”
“我确实,得病了。”他坦白道。
苏廷旭垂着眸,听到他说这话时含着不明的情绪。
白诏主动地坦诚的将手上的药瓶递给苏廷旭,“抑郁症。”
苏廷旭看着白诏,突然觉得他这幅样子很像向主人讨要拥抱的小猫,肉乎乎的爪子已经伸向他了。
他自然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