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息摇摇头,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别胡思乱想。”
“算了,我也不急,先放你一条生路。”
“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这本书里教你的东西,只限于你我之间。”
风吟从善如流:“这是自然,我又没有和其他人拜堂。”
“你也不能和其他人拜堂。”
“小事,答应你。”
风吟觉得,沈兰息愿意为她的护城大计献出自己的生命,已经牺牲了许多,如果自己连这些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就太过分了。
更何况,哪怕没有这种契约的约束,她也从没想过要和其他人拜堂。
于是她自顾自坐到了榻上,打算剥个核桃。
平日里核桃都是小傀儡们帮她剥,风吟用指甲扒拉了几下,愣是没把壳弄开。
“沈兰息,你过来。”她拍了拍床榻的边沿。
沈兰息刚把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拢好,他怂了怂眉,有点不情愿地坐在了风吟身边。
风吟:“吃核桃吗?”
沈兰息不吃。
风吟:“那你帮我剥几个。”
这个要求倒是简单。
沈兰息巴不得剥上一夜的核桃,总好过被不知轻重的人胡乱摆弄。
在他召唤之下,不孤剑就这么在星夜中出了鞘。
沈兰息抛一个核桃起来,不孤剑就纵纵横横地劈开一个,切得四分五裂的,送到风吟手里。
核桃吃完了,床榻收拾齐整,风吟便睡下了。
沈兰息为她拢好被角,甫一起身,风吟便又扯着他外袍的下摆不让他走。
她神情淡漠,说话时樱粉色的唇瓣翕合:“沈兰息,抱抱我。”
“……”
“我已经够让着你了,总不能处处都让着你。”
沈兰息轻叹一声,褪去外袍,探入绣着鸳鸯戏水的被子里,将风吟揽入了怀中。
两人四目相对,风吟虽然面上困乏,目光却丝毫不从他身上挪开一寸,只是眼底也无半分情意,与看卯月楼内参拜的众生并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沈兰息身上的暖意,隔着单薄的衣物传来,让她不由地想靠得更近一些。
风吟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手臂,略微歪着脑袋,枕在靠近他肩头的位置。
卯月楼的枕头虽然用料考究,终究不如他枕着舒服。
如此想来,效仿人族,按照千胤城里最寻常不过的婚俗成亲,好像也不坏。
她入睡极快,手上却总不老实,沈兰息每每入睡片刻,又被她唤醒,原本重新穿好的里衣,也被她揉得皱巴巴的,他后来实在困了,合了会眼睛,才沉沉睡去。
风吟醒来时,窗外还未日出,原本在身旁的沈兰息也不见了。
她在房内走了一圈,发现屋子里所有物件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哪怕是前夜剥落的核桃壳,也已经尽数被清理干净了。
她穿戴整齐后,推开了房门。
高大的月桂树下,沈兰息早已在修行剑诀,身影如若游龙飞舞,自在飒沓。
风吟微微一怔,这一幕,她仿佛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她全然回忆不起来了。
她静静看着沈兰息将长晏宫的全套剑诀练习了一遍。
锐器破空时,疾风的呼啸声,让她想起星霓海一带的海风,它们平时轻缓,一旦海上起了风浪,就变得来势汹汹,让人想起滔天的波澜,漆黑的漩涡,零落的甲板,还有沉入海底的船员与财宝。
沈兰息收了不孤剑,身形变幻,一瞬就来到了风吟面前。
他脸上带着一点倦色,目光又是极为和煦的,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凝视风吟时,眼底的微微涟漪,仿佛镀上了一层暮春随风漫卷的桃花瓣一般的底色。
沈兰息在正对上风吟的视线时,又些微偏过了头,望向别处,再转回来时,眼底已经褪去了方才的些许旖旎,只是语气平缓地问道:“睡得好吗?”
“啊,是。”风吟换回了一袭白色的衣裙,柔软的裙摆随风轻扬,显得她身形愈发单薄。
沈兰息原本正要说些什么,恰巧被不远处的风吹草动引去了目光。
院子的入口处走来了一个身着长晏宫弟子服饰的少年,步履有点着急。
那名弟子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瓶,看护得颇为小心,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少宫主,正巧你在这里。”那名弟子看起来困得很,半迷糊着眼睛,一板一眼说道,“你要的连缘蛊,前夜刚刚炼成,今晨就已经送到了我这儿。”